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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远游之前四
    鬼怪大陆。
    西北穿过荒漠地区,是一片青草离离的草原。穿过草原,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肥美的水草里,一只只牛羊正在悠闲的散步。水面不深,只到蹄子。天空偶然有鸟雀飞过,成群结队,叽叽喳喳,吵闹了整个天空。惊得牛羊纷纷抬头。
    穿过这片平原,就要到森林的边缘。
    临近森林的边缘,有一颗奇怪的大树。这颗树大到了几乎超过人们的想象!树围竟然四五个人合抱不过来!
    此时,远方的天际飞来一个黑点。
    渐渐的,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终于能看清了,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银色飞鸟!最奇妙的是,飞鸟之上居然还站了一个人!
    此人长发飘逸,犹如狂蛇乱舞。宽松黑色的袍子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隐世的西方魔法师或者神职人员。黑眸中更是如同星海,深邃而璀璨。平添了无数神秘感。
    看到这颗大树,黑眸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低低自言自语道:“差点没找到这里”
    说罢,他跳下飞鸟,围着大树左转三圈,又右转三圈,这样反复三圈之后,只见四周空间隐隐约约开始产生某种变化。
    不多时,空间扭曲到了极限:犹如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被大汉猛的一拉,姿容全部出现了——
    新的世界,一望无际的草地。绿色草地。
    视野的尽头,是一座庄园!亚特兰斯蒂学院!
    此人正是徐渊。
    离开大荒之地后,他先是通过传送阵回到了鬼怪大陆,又架着手帕妖一路飞到此处。这里正是四方城所在的那个气泡空间。
    望着眼前的亚特兰蒂斯学院,徐渊心中很是感慨。
    十一年前,他也曾在这里综合系任教,并且教出了四位让他自豪的学生。
    然而,许多年过去了,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一批批的来自凡人界的新生仍旧源源不断,导师们却全变了。当年六位导师,历经两次战争,死去了四位,唯一剩下的两位一个便是徐渊,另一个便是已经成为新人类联盟会长的爱丽丝。
    生命无常,可见一斑。
    他只是凝望了一会,便朝北飞去。
    神秘、危险的那不勒斯山脉对于此时的徐渊来说,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可怕之地了。这里,他呆了十年的时间,虽然只是闭关,但是十年如一日与这个山脉一起呼吸、一起沉睡,他的心早已和这片山脉融合到了一起
    手帕妖像一支利箭,从南向北,在高空穿越而去!
    一日之后,徐渊飞到了那不勒斯山脉最深处的大裂缝上空,对着裂缝就是一声长啸。
    啸声直穿入裂缝乌黑的浓雾中,一层层的黑雾被着啸声搅得翻腾不已不多时,黑雾下面先是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龙吟之声,这声音甚至要盖过了徐渊的长啸,简直把这片天空给震塌了那种绝对的压迫、绝对的王者气息让徐渊都感觉浑身难受
    “看来,这九头大蛇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嗯,再等两年吧,两年后,我再带你离开那个时候,你的实力恐怕会更加可怕”
    正想着,裂缝里忽然飞出一片火红色的影子!
    “红羽!”
    徐渊惊喜的大叫一声。现在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让他感觉到惊喜或者出现惊喜这个表情了。但是红羽和萧阳两个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伙伴不一样。徐渊对它们的感情,非比寻常!
    十年前,徐渊在这裂缝之内闭关修炼。而红羽则忠心耿耿的守在外面护法。
    整整十年,红羽没有离开过这片山。最远也只是在这山脉里飞一飞。
    十年里,它四处猎杀魔兽,一直把这裂缝周围上百里内的大小魔兽给猎杀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哪只胆大的魔兽敢踏入这块地盘。
    常年的搏斗也让红羽对于火的cāo控更加炉火纯青!
    它本就是火中的精灵,是天下所有火的王者。它也是火灵之体,体内沉睡着五种异火的火种。十年下来,它五种火种已经苏醒了三种:天降紫火,青莲妖火和地藏心火。
    虽然青莲妖火和地藏心火掌握的还不熟练,但是,毕竟这两种一个是源自妖之力的火,一种是最为霸道、阳刚的火,皆有恐怖的破坏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熟练的。
    徐渊用地府手机给此时的红羽测了下战斗指数,结果上面显示的五位数让他大吃一惊——十年前,红羽的数据还是三位数
    见到是徐渊,红羽那兴奋的劲头别提了。它的性情还跟十年前一样,既调皮又懂事。仿佛十年对它来说只是十天而已收了火焰后,毛茸茸的大脑袋在徐渊隔壁上蹭来蹭去。
    望着红羽那亲热的模样,徐渊忽而想起了萧阳又是一阵黯然
    带上红羽,徐渊一路继续北飞。
    两天两夜后,正式到达了那不勒斯魔兽山脉的边缘。
    那里,正是四方城的位置。
    徐渊的父母和叶家一家人已经在新人类联盟和商家人的帮助下搬迁到了这里。
    到达四方城的时候正是傍晚。此时已经是夏末,天气渐渐转凉。距离上一次见到父母又是过去半年的时间了。
    徐渊心中有愧。
    这次,他决定好好陪伴下父母。
    商博的骨灰被商鹤带回来后就埋葬在商家历代的祖坟中。当日整个商家所有后代全部从祖龙国四处赶来,祖龙国李姓皇帝也亲自过来悼念这位年轻时任过祖龙国边疆大将的老人。
    当天晚上,和父母以及叶家一家重新相聚后,徐渊喝了不少酒,而后一个人在月明星稀的夏末天空下,默默走在四方城静谧、美丽的古道上。
    身后,一个身影默默的跟着。
    徐渊笑了笑,回头,把手中的酒壶一抬:“要来一口吗?”
    “不了,我不能喝酒”叶紫涵摇了摇头。
    “今晚的月色好美啊。”徐渊见她不要酒,自己举起呼噜喝了一大口,看着天上的月色,似乎又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
    “嗯比凡人界的月色更美”叶紫涵也抬起了头,陶醉在那一尘不染的月色中。
    街道很安静,两边的树上挂满了大红灯笼。烛火在里面安静的燃烧着,没有受到风的一丝打扰。
    没有都市眼花缭乱的霓虹,也没有高楼大厦令人压抑的高度,四方城,更像是一处梦幻之地
    街道正中,是一条横贯古城的河流。河流中,远远近近,几处渔火,和天上的明月,交相辉映。渔火照亮夜空,明月坠落水底,最后,也不知哪个是渔火,哪个是明月
    远处的小桥,像一个羞涩的江南丽人,桥头到桥位,都倒影在水里,仿佛在那打量着自己今夜是否美丽
    美,四处蔓延。
    月美。水美。夜美。城美。
    一切都美。
    叶紫涵有些迷醉了,静静的站在水岸边。徐渊也安静的站着,仰头看着那个明月。脑海闪过一幅幅这些年经历的画面。
    “十多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叶紫涵静静的说道。
    “是啊,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徐渊也跟着她说了一句。
    “徐渊”沉默半晌,叶紫涵忽然喊了一声徐渊的名字。
    “嗯?”徐渊仍然在凝望夜空。扶着河边的木栏,木栏上的雕刻,精美而艺术,只是,有些磕手。
    叶紫涵的神情忽然黯淡下来。徐渊低下头,望着她“怎么了?”
    “你能不能教我法术?”鼓足勇气,她终于把心里考虑了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
    徐渊一愣。随即轻叹一声“为什么”
    叶紫涵神情黯然,从头上轻轻一抹,许多根头发赫然出现在手里“你看,这就是我三十六岁的头发这就是凡人的命运,也许连八十岁都活不到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凡人几倍的青春我不想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衰老,我想成为你们那样的人”
    徐渊苦笑,心头忽然想起自己在是凡人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已经踏上了这条路,眼睁睁着亲人一个个老去、离去,却无能为力,厮杀和危险更是家常便饭,除了提高、提高、再提高,除了修炼、修炼、再修炼,其他还有什么乐趣可言?还不如一个普普通通知冷暖、晓古今的凡人
    简简单单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生老病死未尝不是一种体验。
    一生,不就是各种体验吗?
    他暗暗叹了口气,轻轻在叶紫涵的耳边说道:“修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叶紫涵一脸坚定的说道“但是我不怕。我不相信修道会比我对眼睁睁看着自己头发掉去的感受还可怕我会坚持,我会努力,我再也不想被你们保护,我想和你们一样能在两个世界每一处角落里旅行!我要变得和你一样,永葆青春!”
    徐渊又是一阵苦笑,看了看盘在后面,几乎到达他腰际的黑白长发“和我一样?我可不是永葆青春啊”“别骗我了,我知道那是你自己糟蹋的,不然你伸出手——”
    说罢不待徐渊自己伸,便抢着把他手拉了出来。
    月光下,徐渊的手发出白玉一般的瓷光,圣洁无比。叶紫涵目光越来越明亮,她伸出自己的手,放在徐渊的手旁。虽然白,却粗糙、晦暗,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一下徐渊也无话可说了,只能苦笑。
    “你教不教?”叶紫涵咬紧了嘴唇。
    “紫涵,不要踏入我们这个世界,一旦踏入,想回头就来不及了!”徐渊心情沉重的说道。
    “怎么?你希望我早点老去?早点死去?跟我妹妹那样,是吧!”叶紫涵大声吼道。尤其是说到妹妹的时候,更是泪流满面,情绪激动。
    叶子玉失踪十年,即使叶紫涵再笨,也想到了妹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只不过一直在骗自己,强迫自己不去往那个可能去想
    叶紫涵这一声吼也让徐渊愣住了。心,纷乱如麻。
    叶子玉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却正是因为不是凡人,才没躲过那场劫难修真世界,看似潇洒,实际却险恶无比。弱肉强食,永远是修真界最永恒的真理!
    这个世界残忍无度,这个世界也不相信眼泪。、
    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步入这个世界,就等于与无时不刻的危险、杀戮结为伴侣同时还要忍受无边的孤独、黑暗
    徐渊已经不记得自己站在手帕妖身上度过了多少孤独的夜晚。
    那漫长的飞行,孤独的旅行,和长达十年面对黑暗山洞和腐朽泥土气味的煎熬
    这一切,真的应该让叶紫涵去经历一遍吗?
    一时间,念头杂乱纷呈。
    最终,他对叶紫涵摇了摇头
    叶紫涵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却留下了滚滚的泪珠。掉头抹着眼泪,朝回去的方向,跑去。
    月色下,河水越发的清澈、宁静。
    一个人的叹息,在水面传的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