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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她黑吗?
    他却觉得她比起第一天的样子,好像白了一些。
    再说,谁说福县找不到一个比她更黑的人?宇文晟或许对桑瑄青的模样印象模糊,但他对桑瑄青的黑却是记忆深刻。
    “肤色黑与白,对我而言并无区别。”
    郑曲尺一听,也对,他看不见嘛。
    不过可喜可贺的是,郑曲尺在洗脸时发现自己的脸又白了些,这说明她的黑还有救。
    但高兴不过一秒,她又想到十天过后,她当“桑瑄青”时还得拿涂炭粉黑回来,所以现在的白也是白了个寂寞。
    “站在院里聊什么呢,赶紧过来吃饭了。”
    忙活了一歇,正端菜上桌,桑大哥却见人都在外面待着,就喊了一声。
    “来啦。”
    郑曲尺将背篓放回灶房,粮食跟猪肉那些先摆放好,只拿出熟食烧鸡跟酒,就着桌上炒的几样小菜跟一碗红鸡蛋,一顿不算太奢侈,但对贫苦人家也算丰盛的晚餐,就当作是为他们的新婚庆贺了。
    桑大哥本不愿这么寒酸冷清的让郑曲尺出嫁,可奈何他们是外来户,在河沟村本就无亲无故。
    唯有“桑瑄青”还认识一些人,但是却偏偏不能喊他们过来参加婚礼,毕竟自家妹妹嫁人,当哥哥的桑瑄青岂能不在场,为避免引起别人对桑瑄青跟郑曲尺两者之间的猜疑,最终他们决定还是算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开开心心地吃一顿,就算是结亲仪式了。
    另外桑大哥还有一则阴晦心思。
    这说是嫁妹,实则却与招婿无疑,他也是不想惹得人尽皆知,引来不必要的闲话口舌。
    倒好了酒,桑大哥作为家中的长子长兄,自然要说上那么几句:“尺子,嫁人了,以后做事要沉着稳着,别总顾前不顾后,你要想想我们,想想你的夫婿,别凡事在做了之后才想到要商量。”
    这话就是又在劝她以后就安安心心当她的郑曲尺,别老惦记着“桑瑄青”的事了。
    郑曲尺听完,心就虚了。
    她好像忘了告诉桑大哥她今天刚报名了石匠,她都不敢想象如果她现在说了,家中又将爆发一场如何恐怖的二次大战。
    所以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讲,至于今天过后……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知道了。”
    桑大哥举起酒,酝酿了一下情绪:“来,今晚是你的大喜之日,哥敬你们,祝你们白首齐眉,百年好合。”
    话到最后,声音已逐渐哽咽。
    郑曲尺立马举杯,笑迎:“谢谢哥。”
    一旁柳风眠却没反应,郑曲尺推了推他。
    宇文晟这才出声:“嗯。”
    嗯是个什么鬼?
    她提醒他:“要喊哥。”
    双方都没有父母在场,正所谓长兄如父,就算平时两人之间或许有些矛盾,但这时候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废。
    郑曲尺虽说是一个圆滑又懂变通的人,但这并不表示她没有自己的准则与要守的规矩。
    宇文晟看她。
    她的小脸此刻很严肃,眼睛里全是认真。
    以往她看他时很少用上这种眼神,更多的是一种纵容、理解与随意,但现在好像他若不依她,她就会跟他好好讲一讲道理,就如同之前她是怎么将桑大哥说服的一样。
    宇文晟并不想听她讲那些大道理,于是他端起酒,笑如春风,温和淡雅:“谢谢大哥。”
    桑大哥见他怡然如风明澈的笑,这才松了一口气,觉得柳风眠这是心无芥蒂了。
    虽说他对这个好看不中用的妹婿仍旧不满意,但想着好歹他气性好,不计仇,倒也算有那么一处优点。
    这一晚,桑大哥喝了很多,也说了很久的话,桑幺妹早就扛不住去睡了,他瞧了瞧外边高升的月亮。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就早些去歇息吧。”
    他朝两人摆摆手,让他们回房,自己则侧过身,不知想到了什么,拿袖子擦了擦眼角。
    郑曲尺虽然没有体会过嫁女儿的老父亲心情,但她知道桑大哥此刻想一个人静静、整理心情,于是就叮嘱他也早些休息,就体贴拉起宇文晟一道回房间了。
    当推开贴的两张红囍的房门,看到房中唯一的一张床时,宇文晟神色缄默,表情有些难以琢磨。
    这时,郑曲尺不知打哪抱来被褥:“我今天进城新买了一套被褥给你,以后你就不用盖我那床旧的了。”
    她抱过来就摆在了床上。
    宇文晟看向她:“为什么……要多买一床?”
    郑曲尺回得很顺口:“因为你一床我一床,睡觉就不打挤啊。”
    说到这,郑曲尺拍了一下有些发烫的额头,她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跟他说。
    都怪喝酒误事。
    正当宇文晟在思索郑曲尺那一句话的意思时,就听到她压低声线,跟说悄悄话似的:“柳风眠,我早上不是跟你说过,等我回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吗?”
    宇文晟停下。
    目光看向案几上点燃的那一对明亮红烛,那双死寂的墨珠闪烁出异样的光泽。
    心想,这就要开始了?
    “嗯。”
    郑曲尺见他应声,关上房门后跑到床铺边,掀开垫子将下面早就拟好的婚后协议拿出来。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