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夕阳下的每一帧都像是被框进了慢镜头,温柔又缱绻。
太宰拉着人,小心地穿越人潮,往家的方向前行。
就算想逃跑,那也得带上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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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在即将抵达员工宿舍的时候放缓脚步,改跑为走,可脚步放缓了,他牵着灯里的手却没松开。
仿佛刚才拽着灯里一顿狂奔,只是为了现在能顺势牵着她的手不放而已。
意识到太宰没有松开的意思,灯里僵了僵,被太宰牵着的那只手却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
这是她意识到她喜欢他之后,他们第一次牵手。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忘了松开,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希望这个状态能继续下去。
他的手好烫。
但是牵着很安心。
无论是手掌的大小也好,还是牵她的力道也好,都会给人一种沉稳的安全感。
明明,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点。
不想放开他。
只是手的话,抓牢他,他会跑掉吗?
灯里小心翼翼地、小心翼翼地加了一些力道,试图以此捕捉到一只与她心照不宣的、同样笨拙的感情笨蛋。
而太宰不是没有注意到灯里的僵硬,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她小心回握他的动作,他只是沉浸在这份对方谨慎却又极为甘美的回应里,不愿去面对临近家门的现实——等到家,不管怎样手都得松开了。
两人无言地牵着手,走上楼梯,在灯里家门口站定。
灯里垂着眸子,跟个没事人似的用右手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将钥匙插进锁孔,然后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她既没有扭动钥匙开门,也没有主动松开和太宰牵着的手,就只是捏着钥匙柄站在原地。
落在防盗门上的夕色逐渐变弱,即将被夜色取代,落在门上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太宰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灯里被夕阳染红的耳尖,又扫过她近乎执拗地,盯着钥匙柄、不管怎样就是不肯看他的模样,还有她捏着钥匙柄的细白手指——就连如今她不自在的轻颤,在他看来都是无比的清甜甘美。
“……灯里小姐。”他近乎呢喃般喊她,嗓音有些沉,也有些哑。
就在太宰喊灯里名字的同时,灯里捏着钥匙的手仿佛受惊般不自觉地用力。
……紧接着,她默默拔出钥匙,当着太宰的面重新插进去。
门顺利开了。
——她刚才插反了。
“……”
“……”
两人站在半开的门前,牵着手沉默。
半秒后。
“噗。”太宰抬起手放在嘴边,肩膀不停地耸动,“灯里小姐……噗……”他竟是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灯里险些扭曲了自己的表情,顺势把手从太宰手里抽出来,有几分恼羞成怒般推开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只是插反钥匙而已,难道太宰先生没有插反过吗?”
“嗯,很遗憾,我确实没有插反过呢~”笑够了,太宰才舒展开笑弯的鸢眸,注视着她哼哧哼哧脱鞋进门的背影。他嘴边仍挂着柔软的笑。
换好鞋,灯里没再理会这个嘲笑她的男人,径直走到卫生间去洗手。
等她洗完手出来,她才发现太宰还杵在原地,不过此时她已经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和自己的心情,极为寻常地问他,“太宰先生不回家换衣服吗?”
“嗯,就去。”太宰整个人都陷在将散未散的夕色里,蓬松的黑发被夕阳染上一层淡淡的柔光,看起来软乎乎的,手感很好的样子。
看起来手感很好的男人朝人弯弯鸢眸,周身的气息柔软得不可思议,“那,一会儿见。”他这么说完,却没马上转身离开,倒像是在等灯里跟他说些什么一样。
什么啊……明明没几分钟之后就会再见了。
“嗯。”灯里微微移开视线,最终却还是如人所愿,准确地说出需要他的话:“……快点。还要太宰先生帮忙揉面……来着。”她这话说得很轻,也一如既往用了敬语,可说话的语气就是很软,是那种会很想让人去揉揉她脑袋,笑着应好的软。
而太宰也确实这么做了。
像恶作剧般抬手快速揉了揉灯里的脑袋后,他脸上带着明朗又恣意的笑,怕人生气似的快速逃离现场。
“咔嚓。”是隔壁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只剩下灯里一个人站在原地,盯着门外几乎要看不见影子的夕阳发呆。
“……又不会怎么他,跑那么快干嘛。”
她如同自言自语般喃喃着,轻轻将门掩上,然后去取一会儿做蟹黄汤包要的东西。
灯里腕间的细镯悄悄变幻成四只颜色不同的史莱姆。其中绯红的阿绯眼疾手快地幻化出触手,将掩着的门关上,然后小家伙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云母呆呆地看着阿绯的举动,q弹的身子往旁边小小地歪了歪,显然没懂它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而阿玉则是跟上灯里的脚步,亦步亦趋地缀在她身后,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它能帮上忙的。
昨晚刚立了大功,啊不是,宿醉完的阿软,则一反常态地窝到玄关处的鞋柜上,团吧团吧自己就闭上眼睛,不再动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而阿绯向来是摸不清阿软行动的,它用自己不太聪明的小脑袋瓜想了想,没打算理会这个“虽然是老大,但幼稚起来比老小还幼稚”的笨蛋阿软,自行钻到云母身下,将小伙伴驮起来就往灯里的方向跑——让它瞅瞅饲养员晚上会做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