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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林长辞把他手里的酒盏取下,道:“你醉了。”
    在他与殷怀昭说话的时候,温淮便在一杯又一杯地独饮,喝完了一整壶的酒。
    温淮闭了闭眼,任他取走酒杯,心里也觉得自己醉了。
    否则怎么就如此轻易地说出了口?
    晚膳过后,众人把戏看完,便各自进了殷怀昭订好的天字号房歇息。
    林长辞这次出来只带了婉菁,若华在宗内不得闲,托鹤带这小姑娘见见世面。
    分房间时,鹤念着出门在外,婉菁修为薄弱,又是女孩,便将自己与婉菁分在了一间屋子。
    他不忘对林长辞这头道:“公子,夜里有什么事唤我便是。”
    温淮斜斜睨他一眼,开口道:“师叔不必操劳,师尊之处我自会关照。”
    他难得喊一次师叔,鹤自然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在心中想,温淮照顾人到底不如自己妥帖,又不与公子同住。若是待会儿听见公子有什么动静,自己过来便是。
    这会儿已是亥时,街上人语渐歇,月色静谧。
    林长辞脱去外袍挂在木施上,以热水净了面,开始盘坐调息。
    但他没调足一刻,听得窗棱咯噔响了两下。
    林长辞睁开眼,以神识相探后,起身推开窗,夜风伴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皎洁月色下,温淮单穿了一件锦袍蹲在飞檐上,似乎欲做采花的登徒子。
    “传功。”
    登徒子言简意赅道。
    林长辞轻斥:“好端端的正门不走,定要爬窗,像个什么样子。”
    温淮不管那么多,反正林长辞没有阻止,他便跳了进来,回身把窗户一关,自觉钻进了床帏中。
    林长辞从他身上嗅到一股清香,问:“你带了什么?”
    温淮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片叶子:“这个?”
    他顺手把叶子放在枕边,道:“纳戒里面随便选的,听说安神。”
    林长辞把外袍穿好,回到床上,已做好传功的架势,却久久没有等到他的手心贴上背脊,不由回首。
    方才还说要传功的人直直地躺在他的床上,半阖着眸子,轻声嘟囔道:“忽然感觉有些困了。”
    “那便回房好生歇息。”
    林长辞正要让开身子,蓦的被他一把拽倒在身上。
    “不要。”
    林长辞贴在他胸膛上,听他说起话来,胸膛震动,声音低得发沉。
    既觉得困,又不要歇息,真是不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
    林长辞当下皱起眉毛,斥责道:“动手动脚做什么?好生无礼。”
    从他身上爬起时,林长辞嗅到温淮衣襟上被青草香掩盖下的浅淡酒味,想起他今晚喝了不少灵酒,道:“自己去叫碗解酒汤,莫要撒泼。”
    温淮翻了个身,不理会他。
    林长辞把人翻回来:“不净面不更衣,还爱翻窗,你怎么养成的这些陋习?”
    他并不喜欢数落他人,但温淮今日实在有些离谱,幸而这会儿没有别人,不算太失体统。
    “那师尊管我。”温淮语气无赖:“管我,你都十年没管过我了。”
    他借着酒意撒泼,拽着林长辞的袖子不放,叫林长辞一时拿他无法。
    温淮执意要拉他躺下,但客栈的床榻窄,若二人皆躺下,少不得胳膊挨着胳膊,脸贴着脸,像什么话。
    被拽着衣袖走不脱,林长辞遂在床沿坐下,冷声道:“真是没个章法,叫人看见如何是好?”
    “看见便看见。”
    温淮嫌热,扯开衣襟,露出一片玉白的胸膛。
    林长辞目光像被烫了似的移开,语气也恼了起来:“这也不好,那也不行,你今夜到底要如何?”
    他生气,温淮撒泼的气势立刻散了。
    他沉默片刻,忽道:“师尊,昔年我与你同睡一榻,你是不会拒绝的。”
    他语调里藏着几分委屈,脸也埋进枕头里,像个被训斥后伤心欲绝的小徒弟,哪里看得出来方才的不讲道理?
    温淮说的是十几年前,修真界大乱,林长辞日夜补魂时。
    那时他身边的弟子只有温淮,若是困极,常在一榻小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亲密更甚,如今倒是不能了。
    “那时你才多大?”
    林长辞默默无言了一会儿,见他如此,终究心有不忍,替他撩开颊边头发,道:“如今你比我还高一些了,怎能相比?”
    温淮像被人逗弄的小狗似的禁不起诱惑,一把捉住他的手不松开。
    把玩了一会儿,他忽然道:“师尊,殷怀昭此人,你怎么看?”
    林长辞不明就里道:“怎么?我并不熟悉此人。”
    这时,屋外敲门声忽然响起。
    “林长老。”
    门外是殷怀昭关切的声音:“我见长老房中尚有灯烛,想来还未歇息,可是仍在忧心通观之事?”
    林长辞还没说话,温淮已微微挑眉,用唇形对他道:“不熟?”
    他捉着林长辞的手多了几分力道,眯了眯眼道:“那他为何半夜来寻你?”
    “不知。”林长辞瞥了眼门外,平静道:“多谢殷宗主好意,但本座正欲就寝,有事不妨明日再谈。”
    殷怀昭道:“哦?方才我见一小贼在外踏飞檐而行,担心惊扰长老。独自寻了片刻,竟见他消失在长老房间外,这小贼不知有何目的,不妨让殷某进来检查一番,更为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