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淮说着说着就闭上嘴,眸色微暗,林长辞大抵猜得到他在想什么,顺着他的手亲了亲。
唇瓣似若有无地擦过指尖,温热如羽毛,轻轻扫过了心头,温淮下意识收回手,喉结滚了滚。
他勉强压下唇角弧度,随手扯了根草茎,在枫树上抽来抽去,清了清嗓子道:“看来我天生便运气好,不仅活着进了神机宗,学了本事,还见到了师尊。”
“这时又不说后悔拜入我门下了?”林长辞拿二人重逢之初温淮刺他的话打趣。
温淮道:“弟子从未后悔过。”
含着笑意的眼睛里,二人对视半晌,温淮缓缓再度靠近他。
“师尊,”他声音又低又沉,直直望向林长辞眸底:“弟子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告诉师尊——你是我心之所向,亦是全部依托,不论如何,还请你保重好自身。”
他没用尊称,也没有挪开视线,似乎想让林长辞明白,此时的他不止是弟子,更是他的道侣。
林长辞怔了怔,旋即颔首。
面前放大的脸仍未离去,热气相接,烫得他心底轻颤,随后阖上眸子,主动靠近了对方的气息。
温淮扶着他的后腰,并没有拒绝这一吻。
此刻深林寂寂,暗香浮动,长风穿过千林,风声被误当作脚步声,于是惊心动魄,草木皆兵。
察觉到怀中人逃离的意图,温淮扶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吻。唇齿抵死缠绵,喘息细碎,手心将衣裳攥了又攥,直到二人嘴里血腥味弥漫,鲜血咸甜的滋味渗透,才堪堪在混乱的夜色里分开。
兴许是近来多事之秋,生与死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又或许今夜的风太过温柔,一时心绪乱纵。彼此寻到一个松气的间歇,便身不由己地将自己溺入其中,相拥取暖。
但不可否认,偶尔的放纵令人着迷。
“师尊,你真好看。”
温淮低着头,用鼻尖轻轻蹭他,声音发腻。
他唇上破了口,却浑不在意,好似得了最荣耀的功勋,在林长辞唇边咬了咬。
林长辞撇开半分脑袋,轻轻喘息了一会儿,红眸斜睨,哑着嗓子道:“接下来的事,得回了营帐再说。”
“弟子遵命。”
温淮勾起嘴角,将他抱起,不顾会否有人撞见,径直往营帐而去。
今宵还长,他们会有足够的时间去迎接天明。
……
南越,宋家。
此时的失魂林已化为一片炼狱。
无数魂魄可怖地哀嚎着,被炼化进火焰之中,化为狰狞丑陋的恶鬼。
“不孝的东西!不孝啊!”
须发皆白的老人靠侍女搀扶着,颤颤巍巍站在一边,气得手臂发抖,指着宋临风唾骂道:“你背祖叛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选你这么个不肖子孙当家主!你就不怕死后被打入畜生道吗!”
面对他的痛骂,宋临风无动于衷,甚至噙了冷冷笑意:“那只能先请您下去,帮我面对列祖列宗的怒火了。”
老人睁大眼,不相信她真敢做出这样灭绝人性的事:“你!你敢!”
“来人,替我请老爷子先行一步。”宋临风立刻吩咐旁边侍女:“加把火,莫要让老爷子受太多折磨。”
此话一出,老爷子面色剧变,威胁道:“你敢这么对我,即便做了家主,我也能叫人把你拉下来,你信不……”
他话音未落,侍女松开手,迎面而来的火焰顷刻将人影吞噬。
痛苦的哀嚎传出,响彻整个失魂林,又很快被掐断,最终化为熊熊烈焰的养料,逐渐有吞没整个失魂林的架势。
宋临风在一旁冷冷旁观,前方热浪滔天,火舌试探性地舔上她的裙摆,她却连眉毛都未曾皱一下。
待失魂林彻底陷入火海之中,再无回转可能,她才挥手打开出去的通道,最后看了一眼此处,低声道:“感谢我吧,没让你们毫无价值地消散……宋家,我会保全。”
“家主,此处已支撑不住,还请速速离开。”侍女屈膝道。
宋临风不再犹豫,身影消失其中。
在她之后,火浪滚滚而来,携失魂林的怨气出现在宋家上空,直冲天际。
……
近两日,南越上方的黑块又开始变化,似乎缩小了些,深色稍褪,能让人辨认出其中隐约的赤红。
结盟的宗门世家生怕有变,一催再催,急切盼着还未抵达的同盟使者快些前来商讨。
然而,比白西棠更快到来的,是联盟中骤然兴起的一股流言。
这股流言提到了被许多修士忽视已久的玉镜台,并以玉镜台为引,发散到了其他话题,短短两日便甚嚣尘上,矛头直指林长辞。
“前辈可知玉镜台?那可是上古仙器,平常修士难以驾驭。”
“既是仙器,想必除去预知之能,定有些我等不知的妙用。”
“自然,仙器与普通法宝不可同日而语,否则碧虚是怎么复生的?”
“可碧虚长老那案不已经翻了吗?”
“前辈糊涂啊!您想想,如今修真界只有两人复生,一为碧虚,二为魔尊,这二人生前都见过玉镜台,若是毫无关系,有可能吗?”
“就是,而且这般出名的仙器,若有逆天改命之能也很正常,只是逆天改命到底要夺取机缘,指不定……”
他没说完,但众人心领神会,默不作声交换眼神,露出“你知我知”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