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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节
    都说知女莫若母,可惜武媚这个母亲当的比较失败,对自己的女儿李思一无所知,只能凭借她当面的一些表现来评判李思。
    虞修容就不同了,李思这孩子在襁褓中的时候,就是她抚养长大的,因此,对李思的了解程度远不是武媚能比拟的。
    人人都觉得安定公主李思可怜,唯独虞修容不这样认为,这孩子啥都不缺,包括父爱,母爱。
    小时候害病的时候,也曾经在云初的肚皮上睡到天亮,起女孩子的小心思的时候也曾经在虞修容的被窝里两人窃窃私语到天亮。
    武媚这个母亲在她的生活中就跟晋昌坊邻居家的婆娘一般无二,只是多了权势而已。
    是她攫取的目标,面对武媚她表现出来的任何的软弱,凄凉,都是为了索取更多。
    也唯有贪婪,索取,这两点与她夫妇无关,应该是李氏强大的基因传导给李思的。
    在虞修容看来,谁要是可怜李思,谁才是真正的傻子。
    “哎呀呀,妈妈你抓轻些,要是抓掉了你就要有一个少了一只耳朵的儿媳了。”
    “呸,快些回屋子,你没回来的时候,就有宫人来咱们家,说是皇后给了大笔的赏赐。”
    “给了多少?”
    “三百匹绢帛,五百金,外加洛阳的一座别业。”
    “啥?这么少?”
    “不要贪心啊,这已经很好了。”
    “他们富有天下……”
    等虞修容再一次见到春嬷嬷的时候,眼圈就开始发红了,抓着春嬷嬷的手长久不愿意松开,直到女官咳嗽几声之后,这才不情不愿地接受了皇后的赏赐。
    女官看的很是清楚,云氏对于皇后的赏赐并没有放在心上,云氏大妇在得到赏赐之后,第一时间就让仆妇们将这些赏赐统统送去了安定公主的小院子。
    自己一匹绢帛,一锭金子都没有留下来,相反,给她们这些传令的女官的赏赐却格外的丰厚。
    最让女官不能理解的就是,云氏大妇最看重的不是她们,而是春嬷嬷这个皇后的贴身侍女,并且毫不掩饰她们之间的浓厚情谊。
    送别春嬷嬷的时候,女官看的很清楚,给她们的是装在荷包里的金锭,或者玉珏,唯独给春嬷嬷的是一大包肉食。
    女官回宫之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向皇后禀报的非常强清楚。
    还以为皇后回因为此事降罪春嬷嬷,结果,皇后表情毫无变化,只是向低垂着脑袋的春嬷嬷投去一道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等女官退下,武媚就对春嬷嬷道:“虞修容怎么说?”
    春嬷嬷嘿嘿笑着道:“云夫人说,安定公主那里啥都不缺,甚至比朝中其余的公主还要富裕一些,尤其是在安定公主接管了娜哈那一摊子跟西域胡商有关的事情之后,她就啥都不缺了。
    云夫人还要奴婢跟皇后捎话,她说安定公主这孩子心性狡猾,希望皇后别被她骗了。”
    武媚冷笑一声道:“看出来了,哼哼,虞修容没有说起李思的婚事吗?”
    春嬷嬷有些为难的道:“没有,一个字都不提,奴婢几次把话引导过去,云夫人就是不接话,看样子,她似乎没有拿自家嫡长子跟皇家结亲的想法。”
    武媚疑惑的道:“会不会是欲擒故纵之计?”
    春嬷嬷嘿嘿笑道:“奴婢进安定公主闺房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在给耳朵上药,云夫人说,是她刚刚惩戒完毕,缘由是殴打周王显的不悌之错。”
    “之错,不是之罪?”
    “奴婢听的真真的,确实是之错,不是之罪。”
    武媚闻言笑了,虞修容回护李思的心思昭然若揭,如今,李显的两个脸蛋肿的老高,几乎把嘴巴,眼睛都给挤成缝隙了,可见李思在殴打周王显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留手,就这一点来说,就谈不到孝悌二字。
    从李思来洛阳的一系列表现来看,这个孩子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皇帝还说李思与高阳很像。
    皇帝虽然不经常评价一个人,可是一旦评价了,往往非常的准确。
    皇帝都看出来,没道理云初,虞修容这两口子会看不出来?
    再者说了,他家的嫡长子今年也就比李显大一岁而已,那里懂得什么男女情爱之事。
    很明显,这一切都是李思这个公主自己的主意,她在洛阳做的所有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牢牢的将娜哈留在长安的生意,权柄握在手中,不让这些肥水流进外人的田地。
    “贪婪,自私,无穷无尽的索取,还真的是他们李氏的血脉……”
    武媚低声自言自语一句,见春嬷嬷脚下还有一个老大的包袱,就让春嬷嬷打开。
    一堆熟肉就暴露了出来。
    武媚拿起一块带着筋头巴脑的牛肉,嗅嗅味道,就对春嬷嬷道:“云氏很富裕是吧?”
    春嬷嬷道:“不知道,反正奴婢跟云氏打交道多年,就没有见过他们家缺钱。”
    武媚把牛肉丢还给春嬷嬷大笑道:“他们家的嫡长子以后要是家娶了李思,想富裕起来都难!”
    春嬷嬷瞅着在自己衣袖上擦拭油渍的武媚,不解的道:“皇后这是要把安定公主许给云氏了?”
    春嬷嬷抓抓头发道:“奴婢记得公主是用尚的,不能说娶。”
    武媚笑道:“没关系,可以娶,如果让云氏嫡长子尚公主,我那个女儿如何谋算云氏那庞大的家财呢?”
    第一百零一章 周兴来了
    虞修容来到洛阳之后,就一直很忙。
    不仅仅是她忙,崔氏比她还要忙,从抵达洛阳的那一刻起,崔氏就一直在外边跑,忙着查各种帐。
    在长安,云氏不好多置办产业,置办的多了,会被御史们弹劾。在洛阳就没有关系了。
    原本想在洛阳开两座大食堂,结果,满长安的人就没有人同意,还威胁云氏,如果在洛阳开大食堂,他们就不在长安大食堂吃饭了。
    天知道洛阳人跟长安人为什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虽然这些人的意见对云氏来说无足轻重,长安大食堂少他们几个客人不算什么。
    鉴于长安大食堂已经成了长安人的荣耀的一部分。
    虞修容还是选择以长安为重,以至于洛阳人想要吃一顿真正像样的饭食,就只能去长安吃。
    云氏在洛阳的产业最重要的就是高级棉被,超级杀毒药,顶级玩偶,纯昆仑白玉,西域血玛瑙……
    这些行当听说都很赚钱,也不愁卖,有时候就算拿着钱也不一定就能买到。
    李思见不到武媚,就在虞修容的逼迫下,拿着自己的玉石算盘,开始带着云氏的内宅大管家崔氏一起查账。
    对于自己女儿操持这样的贱业,不论是李治,还是武媚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们两个认为,这是云初夫妇在培养自家的下一代内宅大妇呢。
    对于这个结果,李治很满意,以往对云初的一些不满以及猜忌,一下子就去除了一半还多。
    李治也不缺钱,他在意的是他李氏的血脉以后可以分润云氏的钱财,如果云氏跟皇家继续联姻的话,几代人之后,云氏的血脉也就被李氏血脉给替代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在大家伙都不怎么愿意跟皇家结亲时候,有机会从云氏嫡长子处下手,李治就觉得自己的闺女李思绝对是一个聪明孩子,有用的孩子。
    “云氏的产业,除过大食堂之外,就是曲江里的地皮值钱,其余的不过是一些很容易混钱的行当,放在其余人家算是出挑,放在云初这等人身上,就不足为奇。
    左右不过是想让家人过的舒坦一些罢了,看在云初在公务上从不沾钱的份上,多赚一些朕还是能容的下。”
    武媚翻开一个账本瞅了一眼道:“云氏仅仅卖棉被,一年下来,就有八千三百贯的红利。”
    李治愣了一下道:“棉被而已,怎么就赚这么多?甚至超过了朕的一个州府一年的赋税?”
    武媚道:“云氏一床棉被卖的几乎与一头牛的价钱比肩,而一床棉被成本几何,陛下应该是知晓的。
    偏偏这么贵的一床棉被,勋贵人家,富贵人家却争相购买,就算是略有家资的中等人家,也愿意在娶亲,嫁女时给儿女备上两床这样的东西,据说是颜面上好看一些,时间长了,居然成了长安,洛阳两地的风潮。”
    李治笑道:“这也是云氏擅于经济之故。”
    武媚叹口气道:“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李治等武媚把整首诗吟诵完毕,立刻道:“这说的不就是云初吗?
    嗯,整首诗读起来颇有些少年豪侠气,尤其是最后四句——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算是写实了,并无夸耀之处。
    只是把大唐西域的一介小吏说成是羽林郎这是为啥?哦,是为了抬高出身啊。”
    武媚瞅着皇帝道:“这首诗也是云初写的。”
    李治嗤的笑了一声道:“昔日在长安,还有百姓谣传云初一人在西域杀透突厥的十万军阵,后来就变成了数十万众……呵呵,等朕从梁建方那个老匹夫知道原委之后,才知晓,围城的突厥人已经被突围的府兵吸引走了九城,又被他们用火牛阵冲开了一条口子,加上龟兹城已经成了一座荒城,突厥人不在乎,就这,云初从军阵中冲出来的时候,还被突厥人射的跟刺猬差不多,如果不是我大唐的甲胄顶用,他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武媚皱眉道:“陛下只看到这些吗?”
    李治笑道:“我大唐最不缺少的就是开疆拓土的少年英雄,多云初一个不多,少一个云初不少,在朕的大唐,只要你真的能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给一个侯爵,朕还是舍得的。”
    武媚站起身道:“陛下放云初在长安已经十三年了……”
    李治呵呵笑道:“再放十三年又如何?”
    “陛下就不担心吗?”
    李治瞅着武媚冷清的道:“担心什么?”
    武媚道:“云初不是一个二百五。”
    李治冷声道:“朕说是,他就是,就算他文有华盖文章,武能擒王灭国,在朕的麾下,也只能当好一个二百五,除此无他。”
    武媚长叹一声道:“自陛下登基以来,真正宠信者,唯有云初一人而已。”
    李治笑道:“比起你一直宠信的李义府如何?”
    武媚道:“臣妾至今还是不相信,世上会有云初这等不求财,不求官,不求名,一心只为完成一个理想的人,臣妾以为,这不符合人的本性。”
    李治瞅着武媚道:“云初若是在河北,在山东,哪怕是在蜀中,在淮南,朕自然也是不放心的,现如今,他人在长安,长安是什么地方?
    是我大唐的根基之地,也是我大唐龙兴之所,李氏在关中生根发芽,早就长成了参天大树,云初在长安最多只能算是一颗藤曼,别看他在长安显得郁郁葱葱,实际上,只要脱离了李氏这棵参天巨木,藤曼只会落在地上。
    云初这等人才,数百年未必能出现一位,现如今,既然出现在我大唐,朕自然要重用,不到不可把控的时候,朕绝对不会废弃云初此人。”
    李治说话的声音不算高,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定,看武媚的目光中更有不可质疑的神色。
    武媚还想说话,李治却没有了耐心,他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就云初的事情说了太多话了。
    不论云初有没有问题,武媚都不该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这样是对他极大的不尊重。
    武媚终于结束了关于云初的话题,转而开始说起李义府。
    李治摇头道:“人品上有瑕疵的人,可以用,要防备着用,用过之后要记得丢掉。”
    武媚摇头道:“这世上没有完人。”
    李治道:“有些人的瑕疵上升不到人品层次,这就是朕想要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