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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舟万重山 作者:MO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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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苟延残喘的男人,临死前意识不清的欲言又止,断了气息后的久久不肯瞑目,手心紧握着连死也不愿放开的粗糙的白玉指环,没有允许任何一个妃子入葬却选了合葬棺的皇陵,直到现在还在空着等候另一个主人的另一半棺……

    他有情,却为了所爱连江山都不顾。

    他有情,最后还是屈服在帝位的杀伐倾轧中。

    他有情,所以相思成疾,悔恨终身,保住了江山保住了皇权,但是再也没有了守着这江山的雄心。

    他有情,临死之前都在心心念念记者那个被他亲手放弃的人。

    ……

    所以他从小就告诉阜怀尧,帝王无己,以万民为己身,帝王无心,以苍生为己心。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可是临死前,他却留下一幅字,荒谬不羁地推翻了他从前教导的一切!

    更荒谬的是,阜怀尧竟然就处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上!!

    ……难道,他掩饰了那么多年的心思,被那个常年缠绵病榻的父亲看出来了么?难道,他留的这幅字给他,就不怕自己的孩子重蹈当年的覆辙么?!

    层层锦衣下的五指已经掐进了肉里,阜怀尧的目光望着窗台上开得正艳的牡丹花,双眸冷漠至极,不管心中有多少情绪,都被锁在了那厚厚的冰层之下。

    第一百四十章执迷

    庄德治却忽然道:“先帝的这句话并没有说错,明德之君,本就不是无情之人。”

    “所以,”阜怀尧淡淡问,“朕错了?”

    “陛下何时有错了?”庄德治反问,“陛下从不是无情之人。”

    阜怀尧一怔。

    “若怀有仁爱众生之心的人都算无情,这世间还有多少有情的人?”庄德治却是这般问他。

    阜怀尧神思微微一晃。

    ——仁爱世人是情,亲民如子是情,孝悌忠信是情,爱是情恨是情冷血无情也是情,是人就不可能抛弃感情,戏文里成仙的因为七情六欲贬下凡间的数不胜数,无情未必真英雄,怜子如何不丈夫,你为什么要逼着自己心硬如铁?

    是谁?

    是谁说过这样的话?

    是谁也曾经像是庄德治这样,说过他并非是无情之人?

    语调那么悲伤……

    不过他没有深思下去,只道:“父皇的意思,莫不是要告诉朕,朕不是冷心冷肺?”

    阜怀尧有些想笑,也不知是为什么。

    “老臣不敢妄自揣测先帝圣意,不过,老臣想,也许先帝是不想陛下重蹈他当年的覆辙吧……”庄德治眼里闪过一抹怜悯。

    亲眼见证过当年一事还在朝中的人已经不多了,那时,英雄气概的七王爷,满腹经纶的左丞相,性格温和的帝王,合作无间的铁三角,迅速将一盘散沙的玉衡皇城拧成一股绳,百废待兴,不知化解了多少外敌内乱。

    御敌有七王爷,中兴有左丞相,用人果敢是君王,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泱泱大国重新崛起,却不料……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大抵就是如此了。

    “朕从来没有打算重蹈覆辙。”阜怀尧淡淡道。

    “那陛下知道先帝所指覆辙是什么吗?”

    “知道。”

    “您真的知道?!”

    “……”阜怀尧猛地就迟疑了,心里有个模糊的念头闪过。

    “陛下你还记得菩善大师吗?”庄德治问。

    阜怀尧顿了顿,颔首。

    菩善大师是白马寺德高望重的主持,真正的出家高人,慈悲为怀,每年都会入宫布道一次,阜怀尧和他也有过几次接触。

    ——君王若是心怀他物,就容易被左右想法,若是我心中有了不该有的感情,我该怎么样放下?

    那时候,他是这么问菩善大师的,只是对方却说:

    “阿弥陀佛,神人无心,帝王无情,所以这世上有情深不寿这个词,可是神悲天悯人,帝君爱民如子,无情无以为世,一如世间诸般因果,善与恶,对与错,真与假,光与暗,无界限,只有人心,殿下,你执迷了。”

    只是阜怀尧不明白,自己在执迷么?自己在执迷什么??

    庄德治语重心长,“菩善大师曾经告诉过老臣,如果有一天陛下开始怀疑自己所坚定的东西是对是错的时候,就对您说一句话。”

    “什么话?”

    “您不是不相信,只是在害怕。”

    不是不相信真心的分量。

    只是在害怕悲剧的重演。

    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打得阜怀尧瞬间脑子一空。

    ……

    城外,擂台区,午间休息,有不少考生在休息区闭目养神,抑或言语切磋一番。

    吃完那顿心思各异的午饭之后,柳天晴请教了几个剑术上的问题后就告辞去休憩了,一直呆呆看着人家的苏日暮立刻拽着阜远舟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子诤,像不像我舅舅?!不对,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黑衣的书生激动地拽着他的衣袖。

    阜远舟皱着眉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把伤口弄裂,“……的确很像柳叔。”

    不知道今年走什么衰运,居然遇到两个和故人相像的人,甄侦是神似,柳天晴是貌似。

    “可是也只是像而已,天下间总有相似之人,”阜远舟道,“闻离你别忘了,柳叔没有妻子……”柳天晴的年纪完全可以当柳叔的儿子了。

    “他有……”

    苏日暮的一句话惊得阜远舟一愣,“什么?”

    “也不算是。”苏日暮蹙了一下眉尖,搜寻着记忆旮旯里的东西,“你还记不记得你接手魔教之后,有一段时间有个女人一直在护送你出入宫中?”

    阜怀尧愣了愣,迟疑了一下:“……你是说,剑煞仙子丁思思?”

    “好像是这个名字吧,那时候我管她叫丁姨。”苏日暮也记不太清楚了。

    “她怎么了?”阜远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当年很喜欢舅舅。”苏日暮道。

    阜远舟皱眉,“所以?”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舅舅不喜欢她。”苏日暮停顿了一下,眼神飘忽了一下,欲言又止了一下,“不过有一天早上,我看见她在舅舅房间里……”

    阜怀尧一下子被唾液呛住了,“什、什么?”

    苏日暮咳了咳,示意接下来才是重点,“那时候丁姨衣、衣衫不整地一边哭一边在用很恶毒的话骂舅舅,舅舅就在那里床上呆呆地坐着,表情……怎么说呢,有点可怕。”

    阜远舟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丁思思会泼妇一样骂街?柳叔会让人觉得可怕??

    苏日暮白他一眼,随即正色,“然后舅舅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他模仿着当时故人的声音:“‘就算你委身于我又如何?我心中早已有人,就算是两厢情愿之下我意乱情迷和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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