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 作者:点错鸳鸯谱

    第十章 转折

    “不必了——你验的很准。”沈朗微微一笑道：“其实验不验伤无所谓，我来是要和你做一单生意——”

    “什么，什么生意——”掌柜听见沈朗说要和他做生意，唬了一跳。他都忍不住要擦额头的汗了！沈朗说的越是客气，他越是觉得事情不妙。

    赵姓大汉听着两人一问一答，心中也有些狐疑。有些不对劲啊，这老头好歹也是个掌柜，怎么见了这位恩公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怕的这么厉害！莫不成，这沈公子看着像是个书生，其实也是咱们的同道？

    “掌柜莫怕，我是真的想和你做笔生意——”沈朗微笑着道：“我想买只雪参，上百年的那种——”沈朗说的轻描淡写，可听在那个掌柜的耳朵里不亚于打了一个惊雷！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才说了没有，这位却偏偏要买这个。这可怎么办呢？掌柜心中开始打起了鼓，他知道，随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关系重大。

    眼前这位可不是一般的主啊，这可是沈霸王啊。在灵丘县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就是阎王老子，还有什么事不敢干啊！别的不说，就在上个月，隔开这里一条胡同，一个小贩冲撞了沈朗一句，结果当天就被一群地痞打得半死。事后他去看过，那是落了一地的门牙啊！

    其实这位掌柜的讯息十分闭塞，沈朗已经改邪归正了，可他压根都不知道。因为沈朗做的那些都和农田有关，而他对于农田之类的事一项是漠不关心的。在他看来，和农田有关的事都是那些泥腿子该操心的事。不是像他这样的体面人该关心的！

    所以现在他正在激烈的天人交战！两边都是大佛，两边都是神仙，得罪了哪边都没有好果子吃。可现在明摆着他只能抱一条粗腿，该选谁呢！一想到莫名其妙的摊上了这样的祸事，他就不禁悲从心来，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百姓打架，神仙收场，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可沈朗还等着他回话呢，容不得他多想，在反复权衡了利弊之后，他咬了咬牙道：“沈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您了。这味药这几天暂缺——”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拿眼角的余光看他。

    他之所以还要继续硬撑下去，因为他十分了解沈朗。他赌的就是沈朗是个糊涂蛋！因为他知道，沈朗除了欺男霸女拿手之外，其他的事其实是糊涂蛋一个。可沈朗现在是什么人啊，早就今非昔比了。一见他的模样，心里就有底了。

    沈朗轻轻转着手上的一个玉扳指。微笑道：“老先生，俗话说得好，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看你也是明白人，可你现在这么说怕是不太妥当吧——按照大明律，有货不卖，一经查实，那可是要杖打三十的！”

    “这——”掌柜额头的汗滴滴答答的下来了。难道他清楚店里的事，可还真难说。因为他知道，沈朗手下的那个沈三可是店里的熟客，还经常和店里的伙计聊天打屁。所以指不定还真知道什么内情！

    “老先生，其实你害怕什么呢——银钱方面，我是照价付钱，不会少你一个大子。至于人情方面，我明白你的难处。因为那个钱高远是你的少东家嘛，所以你是老鼠夹在风箱里——两头为难啊！”那个掌柜一听，都恨不得要给沈朗作揖了。谁说他是个糊涂蛋，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精’啊！

    “老先生，你看这样可好。这事只有咱们三人知道，我是不会说的，这位你也大可放心——”沈朗指了指赵姓大汉。然后继续道：“至于你自己，那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你现在把雪参取来，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往身上一揣。咱往外一走，不就结了吗——”

    “这个——”掌柜低头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万一少东家要查账怎么办——单子上可是明明写着还有三支的！”其实他也不觉得少东家会想到那么多，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其中只要出了一丁点差错。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赵姓大汉一听，骨节捏得嘎嘣嘎嘣响。奶奶个熊，刚才还说没有。这一转眼就变成三根了！若不是先前沈朗有交代，这会绝对已经是打到他妈都不认识了！感觉到赵姓大汉情绪激动，沈朗给他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冲着药店掌柜微微一笑道：“我说老先生，你还真是情急智昏啊——百年的雪参只有三支，可年份差些的雪参不至于没有吧！万一他要查账，你挑一支放进去，他能看出个稀里麻拉啊！”

    那个掌柜一听，着啊，不正是这个理吗！这个法子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百年的雪参只有三支，可十年参龄的雪参，那可是一大把啊。而且两种雪参的差别，不是内行那就根本看不出来。少东家玩女人在行，可在这一行那就是一个门外汉，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想到这里，他是再无疑虑。冲着沈朗深深一揖：“公子虑事之周详，老朽服了——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公子体谅。”不光是这个掌柜服了，就连那赵姓大汉也是赞叹不已。

    若是在平时，那就当得起一份机智的夸誉了。而在这关键的时刻，更是体现出超凡的智慧。老话说得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今天算是见到了！见这俩人都是一脸佩服之色。沈朗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道：“小道尔——不值一提，还是快去办正事吧！”

    “是是是，请公子稍等，老朽去去就来。”掌柜又是深深的一揖，然后撩起长袍的下摆匆匆而去了。看那掌柜走了，赵姓大汉冲着沈朗一抱拳道：“沈公子，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的到伏……”大汉一激动，差点就把伏牛山给说出来了。也是他有一份急智，急忙改口道：“日后有用得到哥几个的地方，尽管开口。”

    同时他心中思量，等会出去禀明少寨主之后，送他一块腰牌，日后沈公子外出行走，也好消灾避难。沈朗却是微笑着道：“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需要帮忙的时候呢——小事，小事。”

    俩人话音落地不久，那个掌柜已经转回来了。一边左右看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长纸包。

    “公子，请验货。”说着他小心的打开纸包，露出了一支通体雪白，长逾半尺的人参。原本像这样珍贵的药材都是用木匣存放的，等到卖出时是连同木匣一起的。可现在木匣还要留着应付少东家，所以只能用麻纸包一包了。

    沈朗看了一眼道：“回春堂的牌子，我还是信得过的。再说了，以你的精明，也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掌柜一听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这位小爷那就是一个人精，连眼睫毛都是空的！谁要是敢在这位爷面前耍花样，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吗！

    交接完毕后，三人迅速起身走向前堂，事情办完了时间就耽搁的越短越好。一边走沈朗一边道：“等会就说赔了五两银子，统一口径。”俩人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前堂现在正一片和气呢。见白袍公子一时委决不下，钱高远已经命人奉上了一杯香茗。让她坐下慢慢想。虽然沈朗他们去的时间试试有些长，他却是丝毫没有起疑。

    在他看来，‘白袍公子’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是带着无边的美态。他现在看这些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顾得上这种小事。而白袍公子此刻也正在大大方方的喝茶。一方面确实有些渴了，一方面她要借此整理一下思路。希望可以想出对策。

    对于钱高远那时常飘来的目光，她也感觉到了。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份被他识破了。不过她也并不在乎，其实她出来的时候，就不愿女扮男装来着，感到很是别扭，是那些叔叔伯伯硬要这么做的。

    不过感觉到了目光中那肆无忌惮的色意，而且一双眼睛还尽往女儿家的隐秘部位看，不由心中暗暗恼怒。若不是事情还没办成。可能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她真想废了他的一对招子！

    沈朗出来眼光一扫，把众人的神态都看在眼里，就知道一切如常。可该演的戏还得继续往下演。沈朗装出一副市侩小人的嘴脸道：“回春堂果然名不虚传。验伤验的就是准，五两银子，童叟无欺啊——”

    那赵姓大汉苦着脸走向了白袍公子。道：“公子，小的赔了五两银子——”

    白袍公子听了心中一怒，这讹人也讹的够可以的。五两银子都可以买一头牛犊子了。她正想出言讥讽几句。却忽然看见赵六冲她快速的一眨眼，然后把五指捏在了一起，做了一个手势。

    看见这个手势，白袍公子一愣，这是他们之间约定俗成的暗号，代表着事情成了。难道说……她不禁心中有些疑惑。不是去验伤的吗，怎么一转眼就事情成了？不过对于赵六她是不怀疑的。那是爹爹的铁杆手下。已经在帐下听用几十年了！这么说来，电光石火间，白袍公子已经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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