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康熙末年 作者:小楼明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奉了导师的教条而无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奉了导师的教条而无耻
顾贞观露出惊异的眼神,大清开国以来,官场惯例是领命曰“喳”,凌啸是标准的满官,难道他要假惺惺地做出倾慕汉文化的姿态?可是他要摆这姿态应该是对外界去摆啊,在自己府里面,给谁去看啊?
“府上的奴仆实在太少了,再碰到像这次的危险,可就麻烦至极。绿营里来的那群子亲兵,我可不能全然仰仗他们,还是自己府里恩荣相结的人可以相托!”凌啸不理会顾先生的惊奇,“小涛,去给我到汉口人市上打听好行情,十三岁以下的灾民子弟,你给我留心起来,选那些孤苦无依的,买个五十左右的。另外置个庄院来安顿这些孤儿和刚才说的亲卫,这事情要分批分次地秘密进行,不能教外人知晓!”
“是!”
顾贞观却两手一摊,“侯爷,府里现在可是没多少银子了。上次大爷回去拿走了五千两,少奶奶和小依也带了八千两,买那些春香楼丫头花了三千两,这次抚恤又用去了两万两银子,加上几月下来的人吃马嚼,已经是花去了三万七千两了,账房里面的银子只有不足两万两了。”
凌啸哈哈大笑,“我的先生,你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身无分文呢,还有两万两银子这么多,够用啦,而且我马上就要挣一笔银子,这可就不是小数目啊,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庄院,就是半个汉口,我也可以买得下来!”
胡骏胡涛立刻欢天喜地起来,他们帮着顾贞观管理细务,对凌啸的账务一清二楚,他们倒并不担心凌啸不会捞钱,但是他们看着账上的银子越来越少,就怕凌啸忘了为自己捞钱。现在凌啸自己干了,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好了,你们两兄弟好好干,出息了,爷自然会好生提拔你们的。你们这就下去办差事吧。记住,君不密失其邦,臣不密失其身。另外,叫陶洲到我书房里面等候。”
两人下去之后。凌啸端起茶盅,为若有所思的顾贞观沏满茶,笑道,“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的疑问,你我师友一场,可不要有了隔阂哦,说出来。咱们叨叨。”
“加强府邸防护,还有你的贴身护卫,我是非常赞同地。只是有些好奇,昨晚和今日你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凌啸将黛宁威胁之事说与他听了,问道。“先生,倘使真的有一天,黛宁诬告我污辱她,你可否帮我预测一下皇上会如何处理此事?杀头?圈禁?还是赦免?”
“倘若你不能证明自己无辜。铁定要圈禁起来。”顾贞观沉吟一下才回答,“不过这事情要看圣上对你的信任,只要你用心办差,有圣上信任你,她就根本不敢诬告于你。”
“真的吗?”凌啸疑然反问道,“那先生告诉我,暗杀、离间、栽赃这些下三烂手段又如何?难道面对可能会有的杀身之祸,我都不做好防范。这是智者所为吗?万一真的到了那一步,可就是悔之晚矣。先生可不要忘了,我得罪的人里面可是至少有两个皇子,还有一个朝廷屡剿不得地知无堂,难道我应该做束手待毙之人?”
顾贞观悚然而惊,他把凌啸的眼眸盯看了几遍,才确定他不是开玩笑的。他只是一个文人,有些皇子们的秘闻。草灰蛇线地传入他的耳朵里面。他一向都不怎么在意,以为这些不是什么王道。现在。凌啸的想法虽然大胆,也大不敬,可是从感情的角度上来江,顾贞观怎么舍得凌啸被那些敌人所害,当即关切问道,“你欲待如何?”
“藏人于商,育人于商,丰满羽翼,先发制人!”凌啸斩钉截铁道。
顾贞观忽地心中一动,“要是那两位爷……..”
凌啸一指他,笑顾左右,“先生,你今天可有些钻牛角尖啊,哈哈。”
这是一个奇怪的铁圈,外面还套着一个铁圈,其中放着一些小泥团。陶洲盯着案上地这个奇怪物事,想不到有些怪异的东西什么用处,直到凌啸进来,他才收回眼光,看着凌啸行礼下去。
“陶洲,这次爷听了你的经历,升你做副执事,月例银子比别人多,你也该表现一下了,让爷看看自己的眼光究竟好不好。”
“得爷所赐,陶洲能够家眷得保,子孙又可以抬头做人,这恩情陶洲不敢旦夕相忘,俗话说,生前不曾负恩惠,死后方敢面青天。陶洲不求发达,只求今生效劳左右。爷,这次您有什么吩咐,只要是小的做得到地,您尽管说。”
“以后你不要自称小的,三四十岁了,还小?叫老涛吧。” 凌啸见他似乎颇为真诚,拿出一块洗澡所用的胰子道,“你看这块胰子,觉得它究竟如何?”
陶洲接过胰子,闻了一下,又用指甲掐了一下,道,“爷,您可真是有眼光啊,这块胰子应该就是我们武昌城最有名的曾氏胰坊所产,他们所出地胰子全国有名,即使是京城德和坊和苏州静安坊也只能甘拜下风啊。”
“这次爷准备改良这胰子的造法,明日,你就将这曾氏胰坊的东家和师傅请到我的府中,爷有重要的事情和他们谈谈,另外,你去请教有名的香料坊老板,将各种香料的行情摸熟,最好带些样品回来。”
陶洲大讶,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把凌啸这个钦差侯爷和那胰子联系在一起,这沐浴去污之物,怎么会入得他的法眼?陶洲满怀着狐疑离去。
第二天醒来地时候,凌啸觉得神清气爽,皮肉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肩头骨折还需修养。刚刚用过午饭,陶洲来报,他昨天要请的人已经到了。
曾氏胰坊的东家和师傅是一个人,叫做曾匀。他三十七八的年纪,衣着竟是绫罗绸缎,应该是有钱人,却已经是白发早生,很是不解他为何早衰到这种地步。见到威震湖北的钦差大老爷,这位曾老板却是一点都不胆颤,不卑不亢地行礼之后,就静候凌啸发话。
“曾氏胰子。号称玉胰,宫中贡品,即使内务府自己下属的德和坊所产也有所不敌,本侯在京城也是常有所闻,常有使用啊,想不到今日能见到贵坊掌舵,荣幸。”
曾匀见惯了内务府达官、宫中采办、皇商之类,倒也明白凌啸地身份尊贵。正要谦逊几分,却听到凌啸口气一转,“不过据本侯看来,曾氏玉胰有三大缺陷,倘使本侯事此营生。可将贵方顷刻击倒在地!”
凌啸地这句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不仅吓得曾氏屁滚尿流,就是陶洲也吃了一惊,他虽然晓得凌啸要改进胰子造法。但是他没有想到凌啸要拿曾氏开刀。
民不与官斗,曾匀哪里再敢不卑不亢,连忙摆出请教地姿态,“侯爷,日后鄙坊的小本买卖还请侯爷多多照顾啊。”他向凌啸案上放上一张五千两地银票。凌啸现在的确有点穷,看到五千两银票也的确有些心痒难耐,甚至产生了各行各业这么吓唬一番的冲动,不过。他有自己地想法。这么一点点银子就想将我打发掉,未免把我凌啸看得太下作了一点吧。
“曾老板,其实本侯也知道,你们所造的胰子,乃是用北方盐湖里析出的碱块,溶化在水中,再混以那猪油猪胰脏所制成,其中之艰辛困苦。在于调制混合油水比例的火候。相差一份则油水分离。难以凝固。你们的师傅自己,即使是做了很多年。都只能保证同一批原料有把握合成凝固,换一批原料了,恐怕就要再次摸索上百次。可以说,一块小小的玉胰,之所以价格在一两上下,就是因为它来得很是不易,对吗?”
曾匀已经傻了,惊骇不已,就像是一个自己最隐私的秘密被人当场揭穿一样。
“侯,侯爷,我的好侯爷啊,您,您是怎么…….”
凌啸很是惬意,他在二十一世纪就是一个喜欢究根底地人,虽然自己是机械专科,但是理工类的很多知识,他都是喜欢涉猎一二,不精通却庞杂,你要他去想什么复杂的高难工艺,他不晓得,简单一点的,他还是了解的。见到曾匀这么紧张害怕,凌啸微微一笑,接着猛攻。
“你们加地胰子之所以色泽如玉,去污有力,关键在于你用的是盐湖碱,而其他作坊用的是草木灰罢了。你猜,本侯要是把这其中的关窍传出去,会有什么结果?”
曾匀哀叹一声,身子骨软倒在凌啸地脚下,他之所以早衰,就是因为他为了保守自己家祖传的秘方,凡是关键的合成工序,都是他和儿子们亲历亲为的,尽管他已是家资几十万两的大富豪。凌啸虽然未曾将他全部的祖传工艺讲出,但是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下体已经裸露的少女,再去捂住胸部已经毫无意义了。
“侯爷手下容情啊,小的愿意为侯爷鞍前马后,恳请侯爷就饶了曾氏吧。”
凌啸将他扶起,微笑如春风拂面,曾匀却是战战兢兢,不知道他有何企图。“曾老板勿要惊慌,本侯既然请你来作客,岂是那携柄相胁之人?不过是本侯期望与先生强强联合罢了,只要是造出了当今天下最去污地胰子,说曾氏富甲天下有些过了,可是位列全国前二十位的大财阀,还是可以保证的!”
曾匀哪里敢轻信于他,可是祖传秘方已经为他所握,人在砧板上,又比那鱼肉强多少?一咬牙又掏出了两万两银票,谄笑着放在凌啸案上,心里面却是暗叹自己的主子太弱,可是此刻也不得不侥幸地亮上一亮。这凌啸侯爷下车伊始即在黄鹤楼吟诗作对,又是来自京城,定与自己那文雅主子有所交往。
“侯爷,您哪里会是那种人,我们三爷上次来信,还赞侯爷您最是急公好义,雪中送炭的文坛豪杰呢!”
凌啸正要端茶自饮一口,听到曾匀这么一讲,一口茶喷出,呆了一呆。曾匀心中暗喜若狂,好,他果然吃惊,看来还是阿哥爷们的门子硬实,你一个小小的侯爵,现在怕了吧!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眼神在案上两万五千两银票上逡巡,早知这样,何不进门就亮后台?
“呵呵,原来曾老板真会说笑啊。陶洲,咱们叨扰了曾老板这么久,人家也很忙的,你就送他回去吧。另外,去把另外几家胰子作坊地东家请来。”凌啸神色冷冷地吩咐道,要是你报个;老四老八地,我还要思量一下,老三算什么势力,我怎么会屌上一屌?你要烧高香没扯上太子,否则老子就要你生不如死!
曾匀吓了一跳,头发瞬间就又急白了几根。看来牌子亮坏了事情,眼前这位侯爷根本就没有把自己那主子放在眼里,更何况凌啸把自己的秘方望其他作坊一卖,他照样可以刮个至少十万地卖秘方的黑钱,自己的主子就算告他的状,也没处告啊,大清律里面可没有什么保护祖传秘方的条款啊。
“唉呀,我的侯爷,您可别这么快就赶我走啊,您刚才所说的事情,小的可是很感兴趣啊!”
凌啸忽地记起导师的话来,“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既然导师说了资本比封建进步,自己就算再无耻,也是奉了导师的教条而无耻的。心中嘿嘿一笑,口中却冰冷如故,手指轻敲桌案边缘,“曾老板,本侯实在不愿勉强人,还是下次有缘再晤吧。”
曾匀哪里还敢期待来日有缘,到时候恐怕自己已经四处化缘去了。
他顺眼一瞧凌啸敲着桌案的手指,听出了这是“喜洋洋”的节奏,心里懊悔不已。凌啸的手指所向之处,正是他刚刚掏出的两万五千两银票,刚买的笑脸没了,曾匀身上何曾再带有银票,见此一阵叫苦。
眼睛滑向陶洲这个似有同情之色的执事,曾匀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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