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跃农门 作者:浮波其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连珠带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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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明那屁股墩儿还没靠上凳上就被关武这么炸了一句，顿时也顾不得坐了，横了眼珠子死瞪了他两眼，这才落了座说：“要娶也行，就她嫁过来，娃子不能带，我们家也出不起啥聘礼。”
关武立时就搭了眉眼，心里不高兴脸上就表现了出来，嘀咕道：“爷爷同意了……”
关明本来上坡来看到这边西屋动工就觉得牙疼，东南角那头又搭了个鸡窝棚子，里面叽叽喳喳小鸡崽子叫声是让他心痒痒，想着大儿子找他过来，又说二儿子有事儿跟他说，不定是什么事儿，心里留了个心眼，只是来了后看到屋这边热热闹闹，比他自己家过得好，心里就不爽利了。
又听关武这般说，扯了关武他爷爷进来，脸上挂不住，斥道：“你婚事我这个当老子还不能做主了？”
关止承也一边帮腔道：“二哥，可别惹爹生气伤心，娶媳妇儿是大事儿，总要想个清楚……”
“有你插话份儿吗？”关武不待他说完就回了句，一点儿不给关止承这个进秀才面子：“我是你哥，我婚事儿你没资格说嘴，你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我惫懒跟你说！”
关武心里一直记着关止承说那句数落他们另外三兄弟媳妇儿事儿，什么婊子寡妇无盐女，他这六弟眼里不管人好不好，那出身就戴了标签，全是给他丢人来。
关武不给他脸面，关止承那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只是碍于关武是他哥，所以不敢发作。
他不发作，自有人帮他出头。
关明眼珠子一瞪，就势坐下来“啪”一声拍了桌子：“你六弟咋说不得了？给你说点儿自家人意见还不行了？要啥事儿都由着你说你做主，我这个一家之长还咋当？”
关武撇过一边头，看向他大嫂悄声做了个口型：“爷爷咋还没来？”
老关头他屋子里捣鼓东西。说一会儿就来，李欣给关武使了个放心眼色。
扬儿牵着老关头手过来了，跨进堂屋见家里多了陌生人，便有些腼腆地靠向李欣。挨着她站着。李欣把扬儿搂进怀里，将她抱自己腿上让他坐了。
关明正奇怪这小娃子哪儿来，正要问一句，便听老关头声音洪亮地说：“小二那婚事儿咋还没办起来？要等到年后办还是咋？”
“爹呀！”关明赶紧道：“家里事儿多，哪能急，总要一件件办好了……”
老关头不悦道：“你当我人老了啥都不知道还是咋？你家里有啥事儿那么多，办个婚事儿需要多大铺场？他俩都二婚。也用不着大操大办，请交好亲戚朋友吃一顿不就足够了。”
老关头这般大咧咧地就要把事定下，关明自然不乐意，一个劲儿旁边说：“爹呀，这事儿急不得，好些事情还没说个明白……”
“你还要咋说明白？我上次就说了，人家小二自己过日子，又不要你掺和。他想娶谁想过啥日子让他自己决定，你个当爹掺和其中有啥意思？”
关明当即道：“咋不能让我给给意见了？这媳妇儿娶回来我不还得跟她相处吗？”
“那你甭跟她相处，等娶回来给你敬了茶全了过门礼。就让小二分家出来单过好了。”
关明一惊，一旁关止承也立时皱了眉头，带着股高傲劲儿指责老关头，掉书袋一般地说：“爷爷，此言差矣。前些时日大哥已然另起炉灶分家单过，村里乡民都传得沸沸扬扬说三道四，如今二哥娶寡妇又提分家，前后间隔时间也不长，岂非能给人说叨之闻？再有，那钱家寡妇……”
“你跟我兜啥文绉绉四个字四个字。话都不会说了还是咋！”老关头皱着眉头数落：“你别老寡妇寡妇叫人家，不说你二哥了，就说你爹那也就是个鳏夫，你瞧不起寡妇，人家还瞧不起你爹这当公爹鳏夫呢！你二哥跟罗家丫头处得来，那罗家丫头也是个好。这婚事咋就不行了？你想拖着你二哥家里一辈子？”
关止承说不出话来了。
关明忍不住道：“爹呀，这事儿还是再商量商量。”
“还有啥好商量，我让你回去好生想想，结果你就想了个馊主意。”
老关头恨骂道：“你居然不要你那老脸皮去人家钱家门上去了，你还是不是个有脸面？你让人家钱家人咋想你？杏儿前头是钱家媳妇儿不假，但那也是人家舅家，你这般跑上门去也就是打人家脸，自己个儿把人得罪了还不知道！”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武娶个寡妇带娃回来！”
关明一下子也梗了脖子，声音强硬了不少。老关头“啪”一声拍了桌子，上面搁着茶碗也跳了一下。
“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就让小二分家单过去！你不耐烦看着，人家小两口也不想看你脸色！”
老关头站了起来，要扶着墙根走，关明赶紧跟上来被老关头一腿掀开：“当老子不为儿子着想，想着你那脸面，你那小儿子名声，你对得起你死去媳妇儿不……”
又说：“这婚事儿就这般定了，罗家丫头进门也不能让人家委屈，先可着小四婚事给办了，然后等着大年过了，再着手办小二婚事儿，不能寒碜，就算是二婚那也要风风光光！”
说完也不看关明脸色，让阿妹扶着自己回屋去了。
等人走没影了，关明再也忍不住拍了桌子——刚才老关头拍桌子，他当儿子不敢老子面前拍，也就只能自己儿子面前充老子拍桌子。
四个儿子都，关文坐一边一声不吭；关武站着，腰背挺得笔直；关全微微垂着头看不着表情；关止承还沉浸被他二哥不给面子以及被爷爷抢白气愤当中，脸色很是阴沉。
关明大着声儿就骂上了。指着关文和关武说：“你们两兄弟是要造反是不？一个闹着分家，一个闹着娶亲分家，这荷花村儿我老关家脸面还要不要了？”
见没人搭他话，关明气，又兼刚才自己儿子们面前被老爹给训诫。只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正火大着，说起话来便显得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都是些翅膀硬了就要飞，眼里心里还有没有老子这个当爹？娶了媳妇儿就只听媳妇儿话。现倒还，这没娶媳妇儿已经开始听媳妇儿话，老子说啥都听不进去了！还知道抬你们爷爷来压老子！你们就作吧，可着劲儿地作，看你们以后有多好下场！这要是连累到你们六弟官声，以后老子还要跟你们好好算算账！”
李欣本是抱着扬儿，打算置身事外。听到这话就有些憋不住了，冷笑一声说：“公爹，漫说六弟现就只是有排行末秀才，就是考上举人了，那也不一定就能当官。说什么‘官声’，怕是有些说得早了。”
当然，如果关止承那歪门邪道使得好，这也不是没可能事情。何况人家还有个富裕人家小姐一边帮着，说不定也是个助力呢？
李欣那鄙夷眼神自然落进了关止承眼里，只不过他这回倒是没有一下子就怒了。反而是带了点儿和颜悦色地说道：“那倒也是，确是说得早了点儿，不过比起大嫂你内弟来说怕是要好些吧，好歹我现也是个秀才了，他却还只是个童生，这差别也有些大了。”
瞧他那副得意洋洋自以为把她贬下去样子李欣就觉得好笑。
“六弟拿我家十二三岁娃跟自己比，那也真是有比头。”
关止承一噎，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诘回去，倒是关明接了他话，瞪着李欣说：“你啥意思？”
“公爹。我可一点儿别意思都没有，就事论事而已。”李欣耸了耸肩：“公爹要是觉得我不该说话，那我跟上次一样，把嘴给闭紧了，可好？”
这话也把关明给噎住了，又是“啪”一声拍了桌子。扬儿瑟缩了一下，李欣忙搂住他，低声哄：“扬儿不怕，娘这儿。”
关止承耳朵尖，听到李欣这句顿时瞪大了眼：“你刚才说啥？”
震惊之下连书面“什么”二字都丢了，直接冒了土话“啥”出来。
关明问：“咋了？”
“爹，她，她刚才劝那小娃子，自称是那小娃子娘嗳！”
关止承大惊，连珠带炮地说道：“啥时候蹦出个那么大娃子出来，还叫她娘，爹，我们家可不能帮人白白养娃啊！”
“小六！”
“关止承！”
关文和关武同时喊道，关止承这下以为自己握住了把柄，扬了脖子说：“难道我有说错？那娃子明明就叫她娘来着！自己生不出来也不能随便就帮人家养娃，白白浪费一张嘴吃饭！”
关武倒是知道扬儿这孩子来历，四弟跟他提过，回来路上大哥也跟他说过，下晌来时候看那娃子和小康处得好他也高兴。
然后关止承这句含沙射影，不仅直直指向了李欣怀里扬儿，暗里也是影射了杏儿家小康。
关文和关武怎能不怒？
关明也瞪大了眼：“老大家，这娃咋回事儿！”
李欣不冷不热地道：“是我跟阿文养娃，叫我娘有什么不对？”
“反了反了！”
关明立马骂道：“你们兄弟都怎么回事儿？啊！一个娶了媳妇儿没抱上娃就算了，居然自己去抱了个娃回来养；另一个要娶个带了娃寡妇……”
“爹！”关文寒声打断他道：“当初我娶媳妇儿时候还说过，寡妇也还，带不带娃都行，我都能娶，这也是你同意了。怎么现轮到二弟了，这标准就变了？现跟以前比有不同吗？没有！不一样还是家徒四壁！”
关明动了动嘴，想说什么，被关止承使了个眼色立马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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