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跃农门 作者:浮波其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式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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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关氏这话还是没说出口。
李欣心里舒了口气，晚上抱着扬儿和关氏睡一张床，耳边也听得她反复翻身动静，却只作不知。
第二天大清早关氏就起身了，李欣朦朦胧胧地坐起来，看那天还是黑乎乎。
床脚边上搁着炭盆，李欣叫醒了扬儿，母子两个穿了衣服起来，扬儿还是困顿，李欣便让他再床上眯一会儿。
她趿了鞋子去灶间，便见关氏正忙活着蒸馍馍。灶膛前面一片红通通。
李欣想想还是退了出来，心里叹了口气。
这时候她觉得就是个断人姻缘坏人，关氏那样子看得她心里也难过。昨晚上好几次想着，这本来就是古代，就守古代规矩吧，阿秀和赵昌会一起不说其他，一辈子过得平淡幸福是肯定，赵家不会亏待阿秀。
可扭过念头一想，就觉得自己明明知道这里面有危险性还让阿秀受罪，让以后阿秀和赵昌会生出来后代受罪，她就跨不过这个坎儿。
避免了和关氏单独说话场合，等赵昌会兄弟俩都起了，李欣才从床上把扬儿挖了起来，洗漱恰当简单吃了顿早饭，便跟关氏告辞。
赵昌会欲言又止，关氏也神情憔悴，只说：“正月初二时候我们回来，你们家吧？”
“姑。”李欣忙道。
其实年后时候她还没跟关文商量好，一般而言正月初二是回娘家日子。不过关氏既然要来，她就少不得把自己回娘家时间挪到初三初四去了。
带着扬儿跟赵家人作别，赵昌生领了他大表哥任务跟着李欣当保镖。出了胡同口便有风吹过，李欣抱着扬儿拐过了一条街。扬儿伸着手搂着李欣脖子。
赵昌生对镇上地方要熟悉些，七拐八拐就带着李欣拐到了沈府。
同样是那日正大门旁边不远处小门，此时那儿守着婆子却一点儿没有句嬷嬷轻佻浮躁，规规矩矩地坐着。
李欣上前报了自己名，那婆子让她稍等便进门去知会了一声，开门让李欣进去。
赵昌生要跟着进。被婆子拦住。
婆子为难道：“关家小嫂子。这位是……”
“这是我表弟。”李欣道。
“这……”婆子道；“府上有规矩，三门以内是内宅女眷和老爷少爷他们住地方，女人可以进，男人就……”
李欣懂她意思。忙道：“那就请嬷嬷带我表弟找个地方吃茶等我可好？”
婆子见她不为难自己，忙点头道：“关家小嫂子放心。”
便引赵昌生去了。
李欣抱着扬儿跟着带路一个丫鬟拐进沈府，进了个花厅。丫鬟让她等一等。
过了会儿丫鬟回来说：“劳烦姐姐等一下，夫人刚起身正用膳。”
李欣忙说：“不碍事儿。”
一看这天色，都已经透亮了。
过了一会儿才碧桃匆匆走了过来。笑着对李欣福礼，瞅见李欣怀里扬儿倒是有些讶异：“关嫂子，这是哪家娃？”
“这是我家。”李欣笑道：“夫人可用好膳了？”
“好了。”碧桃见她不多说什么，也不多问，请了李欣往前行，自己带路。
沈夫人今日打扮地比昨日为素净，四十来岁人却仍是身姿婀娜。也怪不得沈策兴沈老爷身边儿就这一个精明媳妇儿。
见她来了，沈夫人笑道：“倒是累你等着了。”
“是我来得太早。打扰夫人用膳了。”李欣客气了一句，牵了扬儿说：“叫夫人好。”
扬儿便乖乖地叫了一句“夫人好”。
沈夫人讶异道：“你家里何时有了这么个小娃子？”
李欣抿了抿唇，只简单地说：“这是我和我当家养，以后便是我们自己娃了。”
沈夫人知道李欣从前遭遇，倒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只以为是他们成婚后没见李欣肚子鼓起来，所以才养了个孩子。
心里倒是对李欣又多了份怜惜。
招呼他们坐下，又让碧桃奉茶，给小娃子端小点心来。沈夫人笑道：“还要劳烦你等一下，昨儿我已经让韩哙去衙门联系文书了，草拟协定我也看了，我这儿着。夏嬷嬷——”
“夫人。”夏嬷嬷捧了个长条漆盒来，沈夫人打开漆盒抽出三张纸放到李欣面前：“你也是个识文断字儿，你看看。”
李欣接过那草拟契纸认真看了起来，阅过一遍后笑道：“夫人请人必是个中能手，条款都写得很清楚详细了。”
沈夫人笑道：“那就是说没问题了？”
“自然是信得过夫人。”
沈夫人便点头，好契纸推了漆盒回去，又对夏嬷嬷道：“把这个交给韩哙吧，让他跑一趟，找文书誊好一式两份。我和李欣现就往衙门去。”
夏嬷嬷自然点头应是。
扬儿吃了两块点心便端正坐着了，样子很有些严肃。沈夫人逗他说：“小娃娃跟着你娘出来办事情，怕不怕呀？”
扬儿便摇头，清脆地说：“扬儿不怕！”
“哟，还有正经名字？”沈夫人笑道：“听说村里孩子名字都是大了以后才取，多是叫什么，‘狗蛋’、‘草根’之类名。没成想你这孩子竟然就有学名了。”
李欣笑道：“他本身就有名字，只是我觉得他小名跟我当家他六弟名字很像，喊起来别扭，所以让他改了名。”
说着便摸了摸扬儿头：“乖，跟这位夫人说，我们扬儿叫什么呀？”
扬儿端正肃容答道：“我叫魏怙诚，表字挚扬。”
沈夫人先是笑，说他精乖。顿了下又愣道：“姓魏？”
李欣便笑着点点头。
沈夫人若有所思。
碧桃拾好了东西扶了沈夫人起身，李欣便牵着扬儿跟她身后。沈夫人携了李欣手边走便于她闲聊，说也都是正事，渐渐扬儿就被碧桃抱了怀里逗着。
沈夫人这才问明白了扬儿来历，又是一派唏嘘。
“他能有造化遇上你和你当家这两个热心肠人，也是他那过世爷爷天上保佑他。”
李欣叹道：“魏总镖头去得突然。这孩子也是让人心疼。偏生他懂事。自来了我家后我也喜欢他得紧，小小年纪就沉稳，不见有多调皮捣蛋，倒也省了我不少心。”
沈夫人便点头。
李欣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夫人。崔家事儿……如今解决地怎么样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说：“谁家遇上这样事不都难受得慌吗？崔家也不知道是冲了哪路神仙，今年命途这般坎坷，大喜大悲。”说着便对李欣解释道：“崔家少爷京师倒是真靠着赏识他那位京师高官荫了个官做。崔家老爷夫人如今也京师那头定居了。崔家小姐和她贴身丫鬟崔家也依旧找，除了崔少爷托了朝中同僚帮忙以外，还出资悬赏。有消息人都能得到钱，京师那边也是闹得很大。”
“那益州这边——”
“益州这边自然也有我们这些老朋友帮他们打算着，只是你也知道，这山匪马贼，从来也都是居无定所，可能今儿听到了风声，明儿就不见了人影。”沈夫人叹气道：“而且就算是真找到崔家小姐了。想来……”
沈夫人话没有说透，但是谁猜不出来？这意思便是即使找到了。这崔家小姐名声就毁了。
李欣默默不语，好半天才叹息一声：“这世间苦，还是我们女人，明明不是我们错，却要我们来承担这些后果。”
沈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哀恸了一瞬，却又转换了一副正常表情道：“不说那些个事儿了，还是先把正经事儿办完比较好。”
说着便唤了碧桃、夏嬷嬷一起，另外跟了四个粗壮仆妇出了就近角门，往衙门去——沈府和衙门之间本身便隔得近。
因为早前韩哙打过招呼，其他也都打点过了，所以二人办事情办下来很是顺利。一式两份两方各自揣好了，沈夫人才笑道：“今日午晌我做东，务必随我回去吃一番。”
李欣忙推辞，沈夫人佯不喜道：“你要不去便是看不起我，不给我面子。”
李欣无奈，想想和人谈成一笔生意，一起吃个饭也算是项传统，便也应了下来。
再回沈府却是跟着沈夫人从正门进。
李欣不过是一个农妇，身上穿着也从不讲究，但绝对是保证干净整洁。站衣裳华贵却也素净沈夫人身边倒也一点儿都不逊色。
沈府正门门房素质显然要比角门处守门婆子素质要高些，见着李欣沈夫人旁边也并不问东问西，连个好奇打量眼神也没投射过来，只恭恭敬敬地请了沈夫人和李欣进门，便要阖上大门。
李欣脚跟着跨了进去，身后人也随着进来，门房正要阖上大门却听到一阵“哒哒哒”马蹄声，由远及近声响渐大。
沈夫人回头望去，李欣也回头望去，只见宽敞沈府大门西侧那条宽敞大道上好几个骑马人，正挥舞了鞭子朝这边赶来。
门房忙上前喊道：“各位是做什么！”
那领头之人勒了马，抬起头来向沈府正门看来。
他面目清晰，轮廓深邃，应是有点儿北方人血统，眼睛有点儿窝陷，但看起来却特别有神，带了股天生忧郁气质。
然而那张脸——
李欣心中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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