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为息 作者:清歌

    第二十四章 回首萧瑟处

    冉国战事结束，祁昂丝毫没有停顿就带兵回敖了。虽然子息的计策能够暂时安顿边界，但若是长久下去，边疆必然不保。

    回到梵希，祁昂直接奔向皇宫，他本意让子息和他一起去。子息知道他这么做是想让自己更加的了解敖君，可是子息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只是答应祁昂会在皇宫外等他。

    一番嘉赏，祁昂永远都是战无不克的大将军，而此刻这个大将军的心中只有一个人。

    “这么多的东西，皇宫里的东西不少嘛！”

    祁昂知道他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也不在意。子息则故意加快步伐，奈何祁昂总是能赶上他，最后索性放慢脚步。看子息如此，祁昂觉得这其实就是幸福，子息唯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如此。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将军府，一进门就有两个仆人跑来，一边走一边嚷着要报告给夫人。祈昂本想直接就回去睡个觉，可是想到毕竟出去这么长时间，若是不见见飞灵的确是说不过去，于是就和子息一道去看飞灵了。

    时正当午，飞灵却还闷在房中，这倒是让祁昂感到很奇怪。而就在飞灵出现时，他们顿时觉得世间的事真是变化莫测。

    “夫人已经有了身孕。”一个仆人兴奋的说。

    祈昂自然知道，在看到飞灵微微鼓起的肚子时，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可他动不了，他该怎样去说他对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没有准备好，他该怎么去对子息说他心中所想只是可以跟子息幸福地生活一辈子，可他动不了，一步也动不了。

    “那恭喜你了，飞灵，你要好好注意身体。”说话的是子息，平淡的话语中没有喜悦也没有别的感情。飞灵知道，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一颗心的破碎，她有不忍，有难过，可她不能亲手去杀死自己的孩子，她只是想要这个孩子，一个只属于她的孩子，这样就算是她失去了最爱的人，她的人生也可以拥有希望。她清清楚楚的明白子息的悲伤，她从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现在她只能狠下心，给自己一个未来。

    “将军一路奔波染满风尘，更该陪着夫人，尔仲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擦肩而过，祈昂触碰到子息冰冷的手指，祈昂的心也似乎一寸寸冰掉。世事无常说的就是这样吧，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眼前的这个女子需要关怀，而子息需要温暖，他痛恨自己，在这一刻深深地痛恨自己。

    虽然祁昂每天都会来看飞灵，但是飞灵知道祈昂对于这个孩子的存在并不是很开心。她也曾想过自己是残忍的，可一想到肚子里那个想要出生的小生命她就不能不表现出冷漠，她再坚强依旧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祈昂不是，他希望这个孩子可以。为此她愿意成为子息伤痛的源头，愿意去承受祁昂的冷漠，她要的只是一个希望，一个让她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她本来毫无指望，可是机缘巧合，她有着这样的机会，她就一定不会再放手。

    空荡的院子里更显空荡。虽然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子息和祁昂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子息还是愿意呆在槐园，祁昂虽然很不乐意却也没办法。此时，子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看着自己一手种下的花枝开出了花，他本可以很开心的看着这一切，可是此刻，他的心毫无感觉，无喜无恨，完全的麻木了。

    回到将军府以后，子息就再没见过祈昂，他知道祈昂有很多次都徘徊在园子的附近。可子息只当不知道，既然祁昂没有勇气走进来，他又何必费心去想祁昂会怎么样。长久以来，他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一场看似美好却最为残忍的梦。

    此时，梦醒了，他却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子息！”轻柔的声音响起在院子里，子息回头，飞灵意外的出现在这个已然废弃许久的园子。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有什么事么？你有身孕，可不能随便走动。”子息尽量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不希望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得脆弱。

    “子息，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算我求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

    “放心，你什么都不会失去，你还有祈昂，你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家，你拥有一切，而我才是那个闯入你们幸福生活的混蛋。”子息长吁一口气，他是真的可以面对自己了，他凭什么要去破坏别人的幸福生活，该说对不起的是自己，是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什么天长地久，什么生死相随，和他无缘。

    “像你所说的，我是个男人，我可以活下去，不依靠任何人，你现在最重要的保重自己的身子，我还想看看小娃娃长什么样儿呢。”子息微微一笑，让紫环去给飞灵泡茶。

    飞灵还想说什么，可是子息将话题转移了，“这院中的花是我随手种的，没想到都能开花了，过几天，我让人搬几盆到你的房里去。”

    飞灵坐到子息的对面，眼中的色彩让她的心也平静了下来，“栽柳柳成荫是因为柳枝感念你对它的重视。”

    “你这话说的甚好，若是无心又怎能期盼有心之人，若是无缘何须多言，飞灵，你是个多么冰雪聪明的女子，你不必再劝我了，我会好好的。”

    即使是这种境地，子息仍然说不出恨，因为他早就没有了恨的资格了。

    回到府中的第一次见面，两个人聊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飞灵才起身离开。

    子息送飞灵离开槐园，却不期然遇到了祁昂，一时间，又是一阵沉默。

    飞灵什么话也没说，径直离开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子息不禁想这场爱的追逐中根本没有胜利者，他们都是失败的，失败到了极点。

    “你还好么？”祁昂忍不住还是先说了话，可是除了这么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他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无法言明自己的无奈，也不能自己的悲痛，他除了说这么一句，竟然没有话可以说。

    子息根本不回答他，只身进到园中，一把将门关上，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祁昂。祁昂深深的看了一眼槐园，离开了。

    门的背后，那颗心痛得无以复加。

    “你要这么等到什么时候？”略带责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子息愕然，这才看到祁昂已经在他身后了。

    “你怎么会进来的？”

    “我要进来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只是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是在等我么？”祁昂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我没有，我只是暂时不想回屋子里而已！”

    “那我们现在就一起回去！”祁昂说着，伸过手去想牵子息的手，却被子息躲了过去。

    “将军，请自重！”

    想象过的幸福一点点的在这句话中被抹去，原来，就算允诺过生生世世，我也不能成为守护你的那个人。只是，我的子息啊，我的心已经完完全全给了你，你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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