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清歌 作者:潋滟
夜雪清歌__27
，很黑，圆月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瞧这天色，似乎要下雨了。
李青歌站在窗边，觉得夜风侵袭，有些寒凉。她收回视线，关上窗户，准备就寝。
这时，醉儿却敲门走了进来，大惊小怪地道：“小姐，你知道我今晚看到什么了吗？”
李青歌白了她一眼，径直走到床边，放下一半帷帐，“大晚上的不睡觉，就来问我这个问题吗？”
醉儿依旧兴趣不减，八卦兮兮地道：“红喜去了大少爷的屋子。”
“哦？”尽管这件事早在李青歌的预料之中，但是发生在今晚，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本以为李青歌听到这话，不立刻跳脚，也得脸色大变。可是，她这样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是什么意思？难道没听明白自己的话？
醉儿显然对李青歌的反应有些失望，不禁又拔高了声音，叫道：“小姐，红喜，她可是去了大少爷的屋子，而且到现在还没回来。”
“许是大少爷留她有事。”李青歌眸中暗波流转，嘴里敷衍着醉儿，心中却已经猜到，红喜今夜必将凶多吉少。
高逸庭是什么人？别人或许瞧不出，可是前世今生，她看得太透彻。哪怕他仍旧披着一张英俊斯文的皮囊，她依然能看出那皮囊里面裹着的不过是一只禽兽。
今天，高逸庭遭遇太多不快与打击。好好的生日宴被毁也就罢了，最心爱的女人还被毁了脸，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脸，只怕，他满肚子委屈与怨愤无处发泄。偏偏这个时候，红喜却不知死活地找上门，还能有好吗？
“可是，这深更半夜的，红喜又是一个姑娘家，到大少爷的屋子里，总不太好吧？”醉儿观察着李青歌的反应，试探地说着。
李青歌微微扬眉，斜睨了一眼醉儿，“你若好奇，不如亲自去打探一下。”
醉儿小脸一红。那种听墙根的事，她才不做呢。可是，小姐真的不在乎吗？还是因为太难过，以至于都麻木了呢？
李青歌则脱了外衣，钻进了被窝。
见醉儿愣在床边，一会儿愁眉一会儿苦脸的，她不禁摇了摇头，轻笑道：“罢，你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陪我吧，也省得你回去胡思乱想。”
“嗯。”醉儿忙褪了外衣，脱了鞋子，爬到床里。
挨着李青歌躺下后，醉儿的心情一下子平复了许多，“小姐，你真好。”她声音低低的，懒懒的，还带着昏昏欲睡之感。
李青歌微微浅笑，没有出声，只侧了侧身子，将醉儿的被子掖好。
“小姐。”醉儿却被她的这个细微动作，感动得一塌糊涂，一种久违的温馨袭上心头，让她翻身抱住了李青歌的胳膊，“小姐，还记得吗？当年我被夫人捡回府里时，所有人都以为我活不成了。只有你，每天陪我吃、陪我睡、陪我玩，根本没将我当成一个快死的人。那时候，晚上睡觉，你也是这样替我掖被子的。”说到这里，醉儿心头一酸，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李青歌微微一笑，依然没有说话。
“小姐，你说红喜与大少爷现在在干吗？”醉儿眼珠子一转，突然又贼兮兮地问了一句。
李青歌白了她一眼，懒懒地回道：“你想知道？现在去看呀！”
醉儿抿了抿唇，没了言语。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李青歌就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了。
醉儿见李青歌起身，忙跟着起来，麻利地穿好了衣服，“小姐，我去瞧瞧。”
李青歌靠在床头，微微点头。
醉儿打开门，就见翠巧拦在门口，张氏则一脸焦急地非要进来。
“张嬷嬷，你老且等一等。小姐还没起床呢，你就这样进去？要是小姐责怪起来，你能担待得起吗？”翠巧伸手拦着张氏。这些天，她也看出来了，李青歌明面上对张氏母女还算客气，却不见有多么亲昵。再加上张氏母女为人处世，也实在惹人厌，所以，她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张氏的一张白胖老脸，被气得抖了两抖，“你算什么东西？就算是老夫人派来的，也该知道个礼数。我好歹是小姐的乳娘，伺候小姐长大的。如今，我有事要禀报，还用你这个小蹄子来拦三阻四的？你快些让开！不然，别怪我倚老卖老地欺负你。”
翠巧冷笑，双手叉在腰间，“倚老卖老？我还就不怕了。别说你仗着给小姐喂了几天奶，就作威作福的，就算你此刻告到老夫人、大夫人那里去，我也不怕。没有主子还在歇着，你要见就见的。难道主子还得听你的安排不成？”
张氏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她上了两步台阶，想要推开翠巧，嘴里嚷着：“我现在没空与你计较，等我回禀了小姐……”
“你老这是做什么？要与我动手不成？”翠巧的俏脸也冷了下来，与张氏推搡了起来，“枉你自称伺候小姐长大，也算是个老人儿了，难道连这个规矩都不懂？这里是小姐的闺房，是你这个在外头伺候的嬷嬷随便进的吗？”
“我……”张氏被她这话气得心肝肺都痛。以前在李府的时候，李青歌的闺房，那还不是她想进就进的？如今到了高府，她倒一下子成了正经老妈子，同外面那些粗鄙妇人一样，如此不受待见了。
翠巧见张氏面色不好，她不禁冷冷一笑。她刚张口想要嘲笑张氏两句，却被身后走来的醉儿打断了。
“怎么回事？”醉儿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走了过去，“大清早又吵又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醉儿，小姐醒了吗？”张氏忙问。
醉儿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你们吵成这样，还能睡得着吗？”
张氏不理她的冷言冷语，又急道：“既然小姐醒了，那你替我通传一下，就说我有事禀报。”
“有事？”醉儿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该不会是红喜得了大少爷的宠，她这会儿来小姐这儿要人的吧？
“你等着，我进去通传一下。”
醉儿扭身进了屋，紧张兮兮地道：“小姐，张嬷嬷来了。”
“有何事？”李青歌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并没有起来的打算。
“只怕还是为了红喜的事。”醉儿走上前来，将床头柜上摆放的衣服拿给李青歌，继续道：“小姐，依我看，也许是昨儿夜里，红喜得了大少爷的宠，张嬷嬷一早来你这里炫耀的。八成她还指望你来做主，求大夫人成全，然后让大少爷收了红喜呢。”
“哦。”李青歌坐在床上，一边穿着上衣，一边听醉儿说话。听着听着，她不禁笑了。让大少爷收了红喜？呵，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高逸庭自是看不上红喜这种低贱的奴婢的。那么，就让她去恶心一下他，也不错。
至于红喜嘛，若真跟了高逸庭，那今后是福是祸，就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这样想着，李青歌突然来了精神。如此有趣的事，她非常乐意去做。她甚至想，如果夏之荷听闻了此事，会作何反应？还有李碧如，自己是否也要成全她一番，方不辜负她费尽心机地混进高府呢？
“小姐。”醉儿愕然，目瞪口呆地盯着李青歌，“小姐，你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笑，难道哭不成？”李青歌利落地下床，穿上鞋，吩咐道：“让张嬷嬷进来。”
醉儿担心，“小姐想好怎么应付了吗？”
“你去吧，我自有主张。”李青歌道。
“哦。”醉儿嘟着小嘴，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一见醉儿出来，张氏急忙问：“怎么样？”
见张氏如此急切，醉儿更加深信自己的猜测无疑。她柳眉一竖，气呼呼地说道：“急什么？小姐才起来，总要梳洗好了，才能叫你吧？你先等着。”
说完，醉儿便邀着翠巧，一人去打洗脸水，一人进屋伺候李青歌梳头。
张氏气得怔在原地，像尊黑面神似的，连头顶都要冒烟了。死蹄子们，早晚有一天，看你们还猖狂不猖狂？
翠巧进屋的时候，李青歌就知道醉儿假传“圣旨”了。不过，她也不介意。张氏那种人，让她吃吃瘪也好。
等李青歌梳洗完毕，又吃罢了早饭，醉儿这才慢慢悠悠地走出屋。瞧见张氏依旧树桩一样站着，整个人就像烧煳了的卷子似的，她在心里扑哧一声笑了。
不过面上，醉儿依然摆出一副正经八百的神情，还轻咳了一声。她这才抬高了下巴，朝张氏哼道：“叫你呢，进去吧。”
张氏紧绷的脸总算松缓了一点，顾不上旁边两个死丫头的可恶嘴脸，忙向李青歌房内走去。许是站的时间太久了，双腿麻了，刚一迈步，张氏便像是绊到了什么东西般，突然脚踝一崴，整个人摔倒在地。
翠巧与醉儿见了，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张氏气得直骂。但是她双腿酸麻，动也动不了。最后，还是秋容看见了，将她扶了起来。
狠狠地剜了眼翠巧和醉儿，张氏这才一瘸一拐地朝李青歌屋里走去。
刚推开门，张氏就急嚷了起来，“小姐，不好了。”
李青歌坐在椅子上，眉峰微拢，看着她，“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张氏拖着麻木的腿，忙上前来，急道：“小姐，可了不得了，红喜不见了。”
“不见了？”李青歌故作惊诧。
“是呀！老奴昨晚睡得沉，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什么时候不见的。今天一早起来，老奴才发现她床上没人。喊了几遍，也不见应声。最后，老奴出去找，满府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张氏急得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小姐，你要为老奴做主呀！老奴可就红儿这么一个女儿啊！”
李青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氏。看见张氏眼里泪花闪烁，她心里却是一片森凉。
是啊，只有红儿这么一个女儿，这才是张氏的心里话吧？这样的眼泪才是真心的吧？
想起前世，张氏总在自己耳边说：小姐，老奴自知不配，但小姐是老奴一手带大的，老奴真将小姐当成了亲生女儿。在老奴心里，你就是老奴的命啊！甚至红儿那丫头，也休想高过小姐去。所以，小姐，若是红儿有什么不知礼数的地方，你只管告诉老奴，老奴好好教训她。
此刻，听到张氏这些话，李青歌只觉得讽刺无比。
“红喜爱玩，许是去哪里玩了。”李青歌漫不经心地回答。
张氏听李青歌这话，似有不管之意，忙道：“不，那丫头平时是顽劣了些，可是不至于整晚都不回来呀！老奴摸过她的被褥，是凉的，证明她昨儿晚上就不见了。”
“昨晚就不见了？”李青歌深深地瞟了张氏一眼，“既如此，那就多叫几个人再去找找。”
张氏还想说什么，李青歌却已经朝她摆手，似有不耐之意，“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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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暗夜折磨(1)
屏退了张氏，李青歌便起身往大夫人的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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