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放开微臣 作者:秋若耶
我筑金屋好藏娇(三)
简拾遗看也不再看一眼汗巾,也不再理会我无耻的话,“殿下要再接一遍密诏?”
我朝他的袖子口看了看,收起了汗巾,“不用了。希望简相能好生保管密诏,不要轻易让先帝遗诏暴于光天化日之下风吹日晒,当然暴于夜里的寒风更露下也容易侵蚀。”
简拾遗面色平静,不置可否。
我往深处想了想,不由问:“先帝密诏,你怎随意揣在袖里?是今夜特意揣着的,还是平日都携在身上?你也不怕淋了雨毁了诏书?”
简拾遗袖口往身后一拂,脸朝夜色,“殿下的举止,不要以为只有天知地知。”
我手捏汗巾,心中无限沧桑,“你这是在威胁本!”
“臣不敢。”
“你不敢的意思就是没有什么是你不敢!”
藏娇阁近在眼前,却远到了天边,我默默望了一眼,不知驸马此刻有没有穿上衣服,有没有遮上风情万种的**……
在简拾遗的目光注视下,我淡定地拿着汗巾擦了把鼻血。
回卧房更衣时,落月见到我一身暧昧的装备,未语脸先红。
我斜了她一眼,“你想多了。速给本更衣。”
显然这丫头依然在进行丰富的脑补,脸更红了,翻出一件粉色透白的纱衣送来。我敲她脑门一记栗子,“本要见六部尚书,穿这个不怕他们流鼻血而亡?”
落月揉着脑门回神,啊了一声,再哦了一声,继而认真道:“奴婢只见过公主流鼻血……”
我追加她一记栗子,“你是说本没本事让男人流鼻血?”
落月眼中噙着泪,“奴婢不知是否应该讲真话……”
“当然不应该!”
换上一套正经衣裳后,前往批朱阁。宰相以及睡眼惺忪的六部尚书都已候着了。我疾步绕进阁内,见六位本当血气方刚为国家效力死而后已的尚书一个比一个地打哈欠,不由抓起案上镇尺砸了过去,砸中谁是谁。
“东鲁作乱,反抗朝廷,军情十万火急,各位朝廷栋梁国家砥柱睡醒了没有?”
兵部尚书赵辅国捂着头上的包,率先趴地请罪,“公主息怒,臣等失仪!”其余尚书跟着惶恐跪地。
我再扔了前线战报下去,“你们看吧,果真是反了!”
六尚书凑一堆挤着看,看完均是大惊失色,“果然……反了……这可如何是好……”六人齐刷刷看向我,目光一个比一个的纯洁无暇。
我瞅了眼手边,只有一堆奏折了,想也懒得想,直接抄到手里砸得他们抱脑袋,“国家存亡之秋,你们在这装纯洁给谁看呐?拿法子来应对叛军!”
礼部尚书踊跃发言:“应速速调回白将军,灭掉叛军!”
我示意兵部尚书捡回我的镇尺,再一把镇尺砸到礼部尚书脑袋上,“胡扯!白将军镇守边疆,如何能随便调回?你有脑子没有?”
礼部尚书顶着脑袋上的包,委屈地望了眼最旁边坐着翻阅散落了一地的奏折的简拾遗,可惜后者没有跟他进行视线交流。
“还有什么法子?”我朝众人一扫。
户部尚书奋勇出列道:“东鲁属青州,应令青州刺史调集州郡驻军,追击叛军!”
“只怕如今是叛军追击青州驻军了!”我手指战报分析道,“叛军自立鲁国,连破五州,那五州有两州正是青州驻军的两翼,也就是说青州驻军已被削去左右臂膀。再看叛军的攻势,正是即墨,那里却是青州驻军的心脉之地!眼下,青州驻军自护心脉还来不及,如何有余力追击叛军?”
兵部尚书呆了一呆,顶着头上的包又站出来,“叛军这是要占领整个青州,再向九州腹地进兵?”
我一拍案台边角机括,唰地一声,身后墙上垂挂下一张巨幅九州地图,山河湖海,城池良田,笔墨详略有当,按着一定比例,再现了我大曜天下江山。六尚书都是第一次见,不禁惊叹连连:“好画!好画!似是从前翰林院晏濯香大人的真迹!那上头‘大曜江山图’的题字,好似是顾太傅的真迹!”
简拾遗亦从奏折堆里抬起头,目光流连到了九州地图上。
我示意一位尚书替我捡回镇尺,握着镇尺在手,回身指到东鲁,沿叛军路线划过去,“即墨若不保,各位大人觉得,叛军下一处的目标会是哪里?赵辅国,你说!”
兵部尚书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地图,着头上的包思虑半晌,“既然都打到了海边,只怕是为了准备海上逃生后路,估计是要占领崂山,夺取制高点!”
我首肯他半句,“本以为,预备海上后路确是一方面,但下一站却不是崂山。占领崂山,目前没有十分必要,何况还耗费兵力。李济起义,时日尚短,不可能有那样多的兵力。”再望向地图,我叹息一声,“这与即墨相对应的莱州,两处一旦扼守,东鲁半岛只怕就落到叛军手里了。”
兵部尚书不赞同道:“殿下也说了李济兵力不足,这即墨与莱州相去甚远,他们三日也跑不到,怎会攻向哪里?”
我拿着镇尺点向与即墨遥遥相对的另一处海岸线上的莱州,“所以本担心,另有叛军将在莱州起事。”
众尚书同时啊了一声,再看向简拾遗寻求确定。简拾遗默默点了头,“臣觉得殿下说得有理。”
话音刚落,阁外从良飞奔而来,高喊:“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前线战报!即墨失守!莱州李善叛乱,杀郡守,放囚犯!”
六部尚书一面惊愕一面崇敬地望着我,兵部尚书赵辅国更是双目炯炯,“殿下说如何便如何,臣等听凭殿下吩咐!”
我看完战报,递给简拾遗,叹息一声,“本虽可坐镇,却无良将,白将军虽勇猛无敌,却不可擅动。东鲁虽情势危急,西边藩国却不可不镇守,西边门户若无人看管,那才是灭顶之灾。李济,李善,听来想必就是兄弟俩。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想必也是读书人。该如何平叛呐!”
简拾遗望向我身后的地图,感慨道:“当年,宰相顾浅墨尚可出使敌国,以自身为质,如今,臣愿请缨平叛,为殿下保住江山。”
“不行!”我当即否决,“太危险,你不可去。再说,你是文官,带兵打仗又不是强项。当年顾太傅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今人不可比。”
“臣也是懂兵法的。”简拾遗自辩道。
“懂兵法不见得就能平叛,若是赔了宰相又折兵,本如何是好?”我坐到案前,托腮揉脸,“谁可替本解忧呢?”
“我——”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阁外而来。我抬头一看,何解忧正一身整饬而优雅地迈进批朱阁,在众人的视线中,摇着扇子轻松悠闲地晃荡进来。
“解忧,这么晚了怎还没睡?小心对皮肤不好!”我殷切叮嘱,想到自己弃他于洞房而不得顾,如同屈服于遗诏之下对他始乱终弃,就内伤不已。
何解忧收起扇子,当着六部尚书与宰相的面,对我道:“臣何解忧愿为公主解忧,领兵平叛。”
我忧愁道:“本尚未完婚……”
“臣愿平叛得功勋,再与公主完婚。”何解忧笑着对简拾遗请示,“老师以为如何?”
我同众人一般,巴巴望向简拾遗。简拾遗顶着众人的目光,淡然道:“解忧若平叛有功,便有了尚公主的资格,自然是再好不过。”
“好!”何解忧笑得从容。
见宰相开了口,六部尚书自然也是极力赞同。
可本看了看何解忧,再看了看简拾遗,心头却有那么点点不顺畅,不晓得为了什么。大约是太开心了吧。
接下来便初步商议了如何领兵平叛的问题。直到天边晨曦爬起来,众人才差不多散了。
简拾遗即将出门离开时,我在他身后道:“府外有个地方的豆腐脑很不错,反正顺路,本也送简相一送。”同时再对何解忧体恤道:“你先去补觉,我替你买一碗回来。”
何解忧欣然补觉去了,“那公主记得叫我起来吃。”
我忙点头。
晨曦下,简拾遗侧容映着晨光,显出几分不真实。我便想,到底我是否认识真实的他呢?或者说,他真实的样子究竟是怎样呢?
“殿下看路。”他侧过身来,见我没意识地往前走,便伸手虚拦了一下。
我警醒过来,跨过了脚下的门槛。
“拾遗,有时间多去我侄女那里走动走动。”出了公主府,我与他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面上,“宰相也是可以尚公主的,洛姜年纪也不小,再不嫁出去就留成了仇,你也没个正室,总那么几个侍妾也不成。”
我走出去几步,才发觉并肩的人不在,回头见他停了脚步,衣袂在晨风里飘起。
“殿下说什么?”
我顿了顿,解释:“姜儿虽然刁蛮了些,但若有个好夫君制伏她,其实也还勉强可以为人/妻。”
简拾遗无声的目光将我凝望一眼,径自从我身边走过,停也没停。
我追过去劝解,也是一番体恤的意思,“每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诶你不要走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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