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战尼斯 作者:中秋
第 二十九 章
如果，海潮的声音能盖住耳膜中沉重的心跳声；如果，海风的声音能吹散呼吸里苦涩的隐忍；如果，海鸟的鸣叫能刺破心底的懦弱……卫唐优就会忘记此刻奔流在身体里混合了愧悔的狂潮，忘记那种因着海洛伊丝冰箭般锐利的视线给她带来的刺骨疼痛。
没有丝毫怠慢，拉着保镖一点一点在她寒光浮现的目光下，退到了别墅外面，步子小心谨慎，眼神亦如此。
“把枪放下。”她的声音潜在海风里，没有丁点温暖，冷的让卫唐优后颈发凉。
倔强的继续着脚下的步子，沉幽的黑色眼底隐隐一丝动摇不安，说出的话，却是十足的坚决肯定。“让蓝走，让她安全的离开尼斯。”
“你认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我在请求你。”
眉稍轻浮的一挑，眸色一如既往的安静冷凝。“你这是请求吗？用枪来请求别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海洛伊丝，求你，让蓝走，别为难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只是急于带我离开，她----”
“你们谁也别想离开。”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忽略心底一丝悲鸣般的动摇，海洛伊丝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枪，缓缓的举起……黑色的枪口对着卫唐优身后步履不稳的卫唐蓝，灰蓝色的光芒闪现诡谲波澜的深蓝色，宛若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海。
一把推开做为人质的保镖，卫唐优一步跨到卫唐蓝的身前，挡住那道海深幽蓝的视线，以及那个黑洞洞的枪口，用自己微喘不定的声音压抑着心跳，努力。
开口，她听见自己声音里透着暗哑干涩，有些颤抖，有些怯懦。“我只想让蓝离开，我不会反抗，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她没有关系。”
“除了我，没有人见过那份文件，只要我变成尸体，这件事就算结束了。海洛伊丝，放蓝走。”再次开口，在相视而望的眼中，卫唐优凄凄的笑起，带着泪光。
众人的神色骤变的太快，快的像阵风，一瞬间吹乱了人们的表情，震惊、错愕、疑问……
“优，不----”卫唐蓝伸手想拉住卫唐优，却被她猛然回眸的眼神所震摄，那样的陌生凄然，却又温柔的令人无法直视……
“蓝，上船去，马上！”轻轻的声音蕴含了命令的口吻，伴着潮起潮落的拍岸声，清晰明亮。
迟疑着，扶着木头围栏而立，手指紧扣着硬木，指尖麻麻的痛传来，不知是因为手指过于用力，还是心脏的跳动快的已经超过负荷，卫唐蓝静静的保持着凭栏而站的姿势，没有移动半步。
没有听见卫唐蓝的动静，卫唐优脸色一沉，抵在太阳x的冰冷枪管轻微颤抖，强压下心底的恐惧，继而呵斥道：“你忘记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玄和小天吗？还磨蹭什么，快上船去！”
视线从卫唐蓝静默不动的身体移到卫唐优苍白一片的脸庞，海洛伊丝嘲讽的挑了挑眉，恢复了淡漠的脸上写满了鄙夷。“优，放下枪。别拿没有价值的东西做赌注，否则只能输的更惨。”
眼神轻颤，薄薄的雾气缭绕清冷的墨色眸子，片刻的沉默后，开口，轻颤的喉咙里吐出让人目瞪口呆的话。“我在你眼里，也许一点价值也没有，可我赌的就是你对我这个毫无价值的人的……”话音忽尔消失，她咽下眼中已然泛滥的泪光，一片璀璨的星辰在她与夜空相同的眸色中轻潋微滟，楚楚动人。“怜悯。”
“蓝上船去，求你。”蓦然之间，她好累，累的想要闭上眼睛沉入身后这片迷人的黑色世界，不见醒来。
犹豫，举棋不定的，因为卫唐优突然的行动已经没了主意，呼吸紧促的望着卫唐优肩头一片惨白的月光，蹙眉。
不言不语，默默无声的透过夜空下盘旋的风望着卫唐优模糊在星光下的脸，一股奇异的心情占据了海洛伊丝愤然的灰蓝色眼底，一圈暗沉的光芒静静流动在她锐势的视线中，片刻后，拿枪的手慢慢的垂下，目光轻闪。
“放她走。”低沉魔魅的声音在呼啸的夜风中响起，隐约可闻一丝懊恼和愤慨。
“洛林小姐……”保镖们犹豫着没有放下手中的枪，神情充满疑问。
“我说，”侧目，她看着他们，“放她走。”
陆续垂下手，保镖们收起枪，静观事态的变化。
“保证让蓝安全的离开尼斯，不要为难我的家人。”稍稍松了一口气，那支抵在自己太阳x的枪并未放下，卫唐优冷静的开口。
眉峰拧起，微风下起伏飞扬的波浪长发披着星月的光芒，美的就像地中海的波澜。“优，别太过份了。”
“答应我。”
深深吸气，轻慢的吐出，冰凉的月光照在身上，却像烧热的刀子般灼热锋利的划开皮肤，痛的让她想发疯。“……我答应。”
侧目，眼角瞥见卫唐蓝黑着脸，站在身后，她肩头的衣服正隐隐透着血色，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卫唐优微笑着轻声低事，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还不走吗？真要看见我倒在你面前，你才会听话吗，蓝？”
怔，沉默。半晌，点头，动了动已经麻木的身体，感觉左腿已经痛的没有知觉了。“你也答应我，别乱来。”她的声音很暗哑，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答应你。”
深深望了一眼月色下卫唐优那张宛若瓷制般j致易碎的侧脸，卫唐蓝转身朝着停泊在一边的快艇走去，当快艇马达的轰鸣声响起时，回眸，借着满天星月的微光，注视着卫唐优的背影，一线泪光反s着月光，轻轻闪动在脸颊。
★★★ ★★★ ★★★
海浪奔袭的声音已经淹没了马达的轰鸣声，耳畔怒吼起优的波涛冲上寂静无声的沙滩，粼粼月光洒在银白一片的海岸边，更添了一份寂寥。
黑漆漆的海面上，已经不见快艇的踪影，白色的浪花层叠着掩盖了它的轨迹，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迷茫夜色……
垂下手，将枪丢在脚步边，轻敛着眼，静静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潮声，心底却出奇的安静，宛若徘徊在没有任何声音的幽深空间里，眼神空洞而茫然。
“你满意了？”海洛伊丝的声音响起，近在咫尺的人，远在天边的神情。
紧了紧喉头，咽下声音里的哽咽，抬眸时，一抹笑靥趁风而扬，不安而隐忍。
“抱歉……”轻轻涟漪着月光的黑色眸色中，是海洛伊丝不紧不慢靠近的身影，细腻料峭的月色披在她的肩上，如同一层银色的盔甲，反s出令卫唐优退却的光芒。
“啪！”清脆响亮，在海洛伊丝扬手时响起。
脸上火辣辣的痛，眼底却是冰凉的泪光在努力着最后的坚强，扬起的唇角不曾因为这个巴掌而消失，反而弧度更大了，勾勒出凄迷的绝美。
转身，僵硬的背影显示了海洛伊丝此刻的怒火，她大步朝着别墅走去，留下那些面面相觑的保镖，和独自立于微凉晚风中，面色难掩悲伤的卫唐优。
海洛伊丝不能相信，自己就这样弃械投降了，没有一丝一毫抗争的立场，甚至是挣扎的……想法。
从来不曾这样被人要挟过，从来不曾在属下面前，如此卑微屈服过，更从不曾因为私人的感情，而影响过自己的判断和决策……然而，今晚的她，是一个陌生到让自己都感到愤恨和不耻的弱者，她甚至在卫唐优拿枪抵上额角时，就已经明白……自己输定了。
经过一旁的保镖时，将手中的枪丢给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海洛伊丝怀着满腔的懊恼，朝着别墅走去，脚步稳健，隐隐有些急促。
★★★ ★★★ ★★★
j美别致的水晶灯洒下旖旎璀璨的光芒，投s在屋内一方纯白色的地毯上，晕染出一圈漂亮温柔的银白一片，宛若窗外那轮孑然的月，寂照天地之间，默默看着黑色的风穿越云海。
环手站在窗前，微仰的脸在月色的雕琢下显出半透明的坚硬，涟漪在灰蓝色眸底的色泽，是一种混合了银色的湛蓝，异常的魔魅迷人。
沉默的望着天空，不知道是月色的清寒吸引了她的目光，还是夜色迷茫的星辰占据了她的思绪，独立窗前的背影寂寞的刺痛了卫唐优凝望的目光，无声无息的。
她们就这样默默守在自己的防线里，不言不语，甚至连呼吸都努力控制不触及到彼此的周遭，这样的沉默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折磨……暧昧的夜色无法粉饰的冷漠，像道无形锐利的鸿沟，割裂了空气若有似无的清香，偌大的屋子仿佛成了隔着一面透明玻璃的两个世界。
“优……”窗边的身影依旧安静的立于月光之中，随着声音传来的是能让指尖一凉的遥远清冷。
目光深沉的顺着她染上冰霜的如浪长发，滑落到地上那个修长的倒影，卫唐优眉心轻拧，不语。
“你选了一个最不应该的时间，来展现你们的姐妹情深。更选了一个最糟糕的方法，来展现你令我钦佩的勇气。”悠然的转身，手臂垂下，她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淡漠。
愁蹙的眉，在海洛伊丝轻言淡语的腔调里，加深了褶皱。“难道要我看着你杀她时，才出手吗？”
笑着轻哼一声，神情蔑视，却更有一丝无奈。“你凭什么肯定我会杀了卫唐蓝，就因为她总想从我手里带走你，还是因为她将圣鲁修斯炸成蜂窝的幼稚行为。”
眼神轻闪，不语。
“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一个冷血的杀手，还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军火商？优，告诉我。”伴随着她稍带懊恼烦躁的话语，是她一步一步欺来的身影，脱离月光的温柔，披上水晶灯影的绚烂，那张j美绝伦的脸，依旧冷凝。
“在我看见那份文件的内容之后，在我明白你到底把什么东西卖出去之后，你还指望我怎么看待你。海洛伊丝，你敢说，你做的事情对的起你的良心吗？你知道如果这次交易成功了，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吗？”赫然，无法压抑内心的怒火，卫唐优质问的语气里充满了对于海洛伊丝的愤然，和……悲哀。
眉稍轻挑，她不动声色的靠近那张因着怒火而微红的脸庞，冰冷的光芒来自头顶那盏流光异彩的巨大水晶灯，地中海的夜色在这样的光芒下，显出丝缕妖娆的放纵，如同此刻的心情，亦是放纵在血y里与生具来的恣意暴戾。
“后果？”停下脚步，与卫唐优不到一个手臂的距离，只要自己动手，她不可能逃掉的距离。“我从不为后果负责，我只能看见强者的世界里，是没有‘后果’这个词的，只有弱者的世界里，人们才会讨论‘后果’。优，你有机会选择，是留在强者的世界，还是离开。”突然伸手，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卫唐优耳边的黑发，灰蓝色的眼眸折s出诡异的光芒，眩目的蓝，一瞬间膨胀着占据了整个眸底。
蓦然，墨色的瞳仁紧缩，一闪而逝的脆弱迅速的划过眼底，没能逃过海洛伊丝凝神注视的眼。“如果说，留在这个强者的世界，就意味着丧失良心，丢弃信仰，那我宁愿去你口中的‘弱者的世界’，或者干脆下地狱都行。”
笑出声，明快轻亮的笑声，如针似芒刺破耳膜直达心底，想要偏开脸，却被海洛伊丝一把扣住下巴，不轻不重的力道，正好让自己直视着她逐渐暗沉的灰蓝色眼睛。
“那我欢迎你，你已经在地狱的底层了，我亲爱的优。”随着她戏谑的话音消失在唇边，淡淡的温热呼吸喷洒在卫唐优冰冷麻木的皮肤上，却像最锋利的刀子一点一点划破皮肤，细密的疼痛随着海洛伊丝规律的呼吸，渗进身体里，卫唐优甚至听见了血y凝固在血管里的声音，迅猛，无法阻挡。
“放弃交易，也许你还能得到救恕良心的机会，海洛伊丝，你不能把那些东西卖出去，你比任何人都明白它们的威力，你不能这样做！”不理会身体在面对此刻的恐惧时的怯懦反应，卫唐优认真恳求的开口，闪烁着清冷光芒的眸子，因为急躁不安而更加透亮，莹莹闪闪的动人。
不语，半刻之间的沉郁，半刻之后的漠然。
海洛伊丝微笑着开口，那个笑容如同阳光冲破海面的放肆张扬，她说：“我不能停止交易，抱歉，优。”
第 二十九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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