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的王牌 作者:雷雷夥伴

    28 最後一局棋

    「壬……小壬！」

    路壬倏地惊醒，转过头，这才发现身旁的女孩一脸疑惑地仰望着他，纤细的手指轻扣着他的臂膀。

    「你在想什麽呀？」小雀眨了眨眼，不解地问。

    路壬回以一笑，「不，没什麽，我只是看得太专注了。」

    说完，又再度看向正在拍摄的片场，只见警局里兵荒马乱，饰演刑警的江准正面色肃然地分配警力，其他人员各个遵照指令，动作迅速不敢停留，只因他们刚才接获一则坏消息──身为证人的老人被绑架了。

    这时刑警竟然又接到电话，里头传出老人的哀嚎。joker要求，刑警必须只身前往指定的地点，他只好暗中安排人马守在附近，等待暗号再一齐攻破。

    片场内人群骚动、事态危及，场外则是鸦雀无声，所有工作人员专注地看着戏场，随时准备好灯光和切换角度，毕竟是最终高潮，必须完美呈现。

    小雀低下头，喃喃地道：「可是你的表情……」

    「嗯？」这回路壬没再移开视线，仅是漫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目光注视着场中的演员，焦距却越发迷离，像在思索着戏外的事。

    小雀没再追问下去，眸底转而漫着笑意，拉拉他的衣袖，愉快地说道：「就快轮到你上场罗！我们差不多该去准备了，走吧。」

    路壬回过神，点头，随着女孩的脚步走往化妆室。

    换上戏服後，大片落地镜前映出一身高挑装扮，一席正式的深蓝色燕尾服，路壬扯了扯领结，像是快窒息似的吐吐舌，「这joker实在太嚣张了，要干坏事还穿得这麽正式，故意挑衅啊。」

    小雀见状噗哧地笑，「因为他说了嘛，『……最後一场表演必须正式打扮，更别说……这也是你的葬礼啊。』」

    听到女孩压低声音模仿joker的诡谲，还真有几分相似，路壬笑了。

    「不亏是剧组，每个人都身怀绝技，你怎麽不当演员呢？」

    「呵呵，化妆是我的兴趣，演技不能拿来当游戏就太无趣了。」

    路壬长长地喔了一声，点头表示了解，然後端正地坐在梳妆镜前阖上眼，任由女孩在脸上扫抹。

    不知经过多久，这些天来睡得不怎麽安稳的路壬不小心打起瞌睡，直到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唤：「好了。」

    路壬徐徐睁开眼，愕然一愣，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彷佛看见魔鬼般惊愕，前额的浏海遮住半边脸，原本浅色的褐发变为血凝般的暗红，只见镜中的人同样圆睁着眼流露出惊恐，他才意识到这真是自己。

    「唉呀，真的遮不住你的大眼睛，我尽力了……」小雀惋惜地叹道。

    「不……连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路壬愣愣地说，他 模了 模脸，看着镜中的人做出跟他一样举动。

    至於眼神……他凝视着镜中圆睁的眼眸，敛下目光，开始回想当初如何展现joker的样貌。

    小雀知道他准备培养情绪，轻轻落下一句：「期待你的表现喔。」

    然後阖上门离去，留下路壬独自沉静。

    路壬阖着眼，心想：joker亲手策划了这次绑架案，老人是他的伪装，不但把刑警耍得团团转，还是他最後的筹码，利用绑架老人来诱使刑警落入圈套。

    面对再三阻扰他复仇的刑警，joker绝对是憎恶的，但刑警却又是当年的救命恩人……joker之所以要报仇，证明他并不是全然的无情，他具有情感，且是极为强烈的情感，尽管那种情感名为仇恨。既然他如此执着过往，便不可能不挣扎於那个曾经拯救过自己的刑警。

    他该摆出什麽态度，才能既残酷却又痛苦？

    路壬耙了耙头发，忍不住发出哀嚎，这位joker能不能去看看心理医生不要祸害人间啊！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神恢复镇定，他阖上眼仔细冥想等会的剧情。

    他必须相信自己，这次也能做到！既然都走到最後一步了，没道理做不到，之前好不容易获得一些肯定，他相信……

    路壬漆黑的眼瞳逐渐覆上寒霜，圆眸敛起，狭长如刀般锐利，里头空无一片，不带波澜。

    「哔哔──」口袋突然一阵震动，传来短促的讯息声。

    路壬冷一挑眉，尽管思绪被打断仍维持着y沉的脸色，抽出手机。

    坦白说会发讯息给他的人没几个，最常出现在名单上的连络人叫作垃圾广告。

    路壬随意按了几个键，点开讯息──是张照片。

    刹那间，他骤然瞠眼，原先准备好的表情全数垮下，整张脸霎时面无血色。

    画面中郝浩明被绑在椅子上，颈部满是瘀血的勒痕，还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是被刀抵住仍剧烈挣扎的痕迹，而那把刀子正搁在指节上，正准备切断他的手指，他浑身是血垂首动也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阿、阿明……？

    路壬心脏猛地绞紧，他脚步一颤，想立刻疾奔出去，一转身却撞到桌角而双腿屈软，直朝地上跪了下去，他按着脚忍住突然袭来的疼痛。

    不可能！怎麽可能！阿明比自己更强，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一直没有连络，他以为只是不想影响自己拍戏……事情是什麽时候发生的？在这些天来他欢笑度日的时候，阿明究竟发生什麽事了？

    路壬跪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按着键，每看见一次那个画面就溢出眼泪，照片底下有行字，仅写着一段地址。

    ──竟然，是当年那个仓库。

    路壬一拳奋力砸在椅子上，砰！椅脚翻倒撞击地面，上头的袋子摔落在地，物品锵琅洒了满地。

    他明明已经决定不让过去动摇自己的决心……明明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目标……那个混帐竟然刻意在最後一刻，逼他放弃这一切！

    路壬眼眶浮红一圈，在模糊中瞥见摔在地上的皮夹，露出他、郝浩明及老头三人的旧相片，背景是那间小店，他颤巍巍地抽出相片，里头掉下一张字条。

    「不论发生什麽事，都要忍下……」

    「我答应您，一定会在後头跟上，放心。」

    路壬颓然盯着字条和相片上灿烂的笑容，像是要凿出个洞般，久久不动。

    在某个瞬间，他攅紧手机，紧得彷佛能将它捏碎，咬牙，眸底透出的冷光甚至比方才更加冷血y鹜。

    突然，他一抬手，将手机往角落猛地一砸，锵！剧烈的破碎声响彻休息室，将物品炸得支离破碎！

    路壬敛下眼眸，冷冷注视着满地碎片，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痕，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整整衣衫，彷佛从未发生任何事。

    他扭开门把，面无表情地踏进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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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最後一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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