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刺客:囚徒之舞 作者:深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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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身旁的阿尔沙克抢了先。他的手捂着左胸,衣襟上渗出了暗色,嘴唇发紫。我惊愕的看了一眼国王陛下,正欲开口向他请求召来御医,阿尔沙克先一步跪到了他的座前。
两旁,黑衣卫士立即用刀架住了阿尔沙克纤细的脖子。
我见状忙开口解释:“等等,陛下!这位是亚美尼亚的阿尔沙克王子,他已归降波斯,就是他冒险助我们脱困,其心可鉴。”
“噢?你就是阿尔沙克王子?”
“请别这样称呼我,尊贵的沙普尔大帝,我从今以后就是您新的忠仆。”阿尔沙克娇滴滴的抬起头,身体如弱柳扶风,“是您如太阳般普照欧亚大陆的威名与您英勇的将士使我折服。”
这番谄媚之辞极尽夸张,只让人咂舌,说话之人却一点儿也不脸红,说完,他还看了一眼伊什卡德,一副钦佩的神色。
“伊什卡德极力突围,但罗马王拿我的性命做要挟,才使得他被俘。国王陛下,战狼军团此次也伤了元气,被我方象军折损了上百名。”
“知道了。”国王陛下放下酒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你们虽败犹荣,下去吧,去亚拉尔德祭司那儿,会有御医治疗你们。”
事实证明,所有国王都喜欢听好话。
见伊什卡德他们全身而退,我心中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拉伊厄斯,你先退下吧。”
听见国王的吩咐,我再次紧张起来。他有什么命令要单独吩咐给我吗?连他的亲信也不能知晓?
“是。”拉伊厄斯不情愿的退出殿外,临走前不怀好意的瞥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拉伊厄斯似乎很反感我,实在匪夷所思。
“过来,我的儿子。”国王陛下朝我招了招手。
我在他座前跪下,不敢离得太近,他却伸手将我拉近,低头打量我的脸。我诧异的浑身僵硬,避免与他的视线交汇,便之好盯着他衣袍上绣成日月的金线看———直视国王是大不敬的,即便他是我的父亲。
“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他柔声下令,手搭在我的肩上,玛瑙戒指的反光耀得我睁不开眼。
我只好依言照办。
宽大的袖子拂过我的脸颊,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眼角,抚过疤痕。
我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同样亲密的举动只有弗拉维兹对我做过,现在换成了另一个人,尽管真正的父子之前这样一定稀疏平常,我却仍想要躲避。
注意他的目光落在左耳的耳环上,我的心猛地一跳,头往后一闪。
☆、第111章 【cxi】
注意他的目光落在左耳的耳环上,我的心猛地一跳,头往后一闪。
我的反应使国王陛下感到尴尬,他的手僵在空中。在他看来也许我是在拒绝他的关怀。我低下头,朝他扣了一扣首:“陛下,阿硫因受宠若惊。”
“是谁下的狠手?这一刀本会致你失明。”
我咬咬牙,如实道来:“亚美尼亚的阿萨息斯王。”
他脸色一凛,空气都降了温:“那么他一定不会死得那么容易。”
“不必为我废心,父王,我自会为自己报仇。”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我不由噤声,却见国王陛下的眼中亮起异样的神采。
“你叫我什么?”
我想改口,但已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应声:“父王。”
“我的孩子。”他展颜而笑,墨色眼底如日月同升,握住我的一只手腕,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莫名的伤感:“我会派宫中最好的御医治好你的脸。”
我局促地推脱:“不,不必,我不在意自己的相貌,”
他盯着那耳饰,眼神微妙:“是么?可我在意。”
我愣了一下,只觉这话说不出哪儿怪。一瞬的沉默后,国王陛下松开了手:“你是波斯的王子,唯一的皇储,自然必须仪表堂堂。要知道我们是爱美的民族,光明神的子嗣,不和罗马人与蛮族那样粗鄙。”
“明白。”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疤,真的治得好吗?
我俯身,郑重的行了个礼,又见他击了击掌,唤来一队侍女,手里端着一些食盘、寝品,甚至还有衣物,好像是特别为了犒赏我而一早备好。
本就打了败仗,无功受禄,我感到无地自容。脸皮有些挂不住,烧得热腾腾。但父王却没有察觉到我的窘迫,只命我试试那件新衣裳。
侍女将它呈到我面前,令我无法推脱。这是件骑装的款式,白色的底,绣了一整只金色孔雀的花案,绽开的尾翎自下摆展开,像是拿丝国进来的绸子所制,华美绮丽之度,几乎已不适合男子穿戴,何况骑马出行。
我不情愿的披上它,系上腰带时却不欺然想起弗拉维兹穿着紫色骑装的样子,假若这样相对,我们是否般配?一定般配的吧。
“这件骑装真适合你。”
听到父王这样赞许,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向他恭敬的道谢。他站起来,亲自为我理了理领口,遣散了侍女。我拘谨而顺从的站着,不知该怎样回应这样的关爱,因为它对于我而言,着实是太奢侈了。
“趁这几日,你好好调养身体,我的儿子,我们很快就要出征迎敌。我为你在宫中安排了住所,是你的叔叔霍兹米尔曾居住过的地方。让拉伊厄斯带你去吧。”
我向他一折腰,感激的应道:“是,父王。”
【
前往寝宫的路上,拉伊厄斯仍对我态度不善,字里行间时不时流露出讽刺的意思,仿佛我是个高攀枝头的冒牌王子。我旁敲侧击的暗示他,我会将他的态度透露给国王,他才收敛许多,再不敢轻言冒犯我。
霍兹米尔的居所靠着护城河,能眺见对岸山峦起伏,顶峰积雪未化。它的旁边是那座高高的光塔,中有一段吊桥相连,但那桥如今已经松垮了,锁链上生满了蔓藤,远看像一株吊兰。
霍兹米尔曾被软禁在塔顶的阁楼里吃斋诵经数年,后在妻子的帮助下渡河逃出宫廷,此后再未音讯。拉伊厄斯这样告诉我,神情复杂莫测。他还说,国王陛下正式登基后,便将这里封存起来,再没允许别人踏足,以纪念自己的长兄。
我沿螺旋阶梯登高而上,向拉伊厄斯询问当年的旧事的细节,仿佛透过那延至穹顶的蔓藤看见那时的景象。我不禁想着,多年前的这个时刻,与我同样沿这阶梯拾级而上的那个人,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境?
同样身为尊贵的王子,却被禁足在此,能俯瞰这整个古老宏伟的王都,能接近高远浩渺的天空,但这二者都离他遥不可及,仿佛置身与世隔绝的第三境界。
掌心拂过沾满灰尘的象牙护栏,我不禁愈发对霍兹米尔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好奇起来。
我所知的是众所周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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