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驴公子 作者: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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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头,迎上一张可爱精致的稚嫩小脸。
靠著门框慢慢弯下腰,“弥生,师傅呢?”
一双漆黑明亮的水眸轻眨两下,柔和中带著不和年龄的沈静与睿智,“去山上采药了。师傅说,颜儿姐姐醒了可与弥生先行用膳。”说著领著倾城在烤著山鸡的火堆旁坐下。
倾城点点头,接过弥生递过来的鸡腿,眼睛再度赞叹地将弥生打量一圈。
弥生今年三岁半,言行举止却十分稳重成熟,跟他师傅嗔痴和尚是前往西方圣地修行的苦行僧。
半月之前,他们在枫林救下奄奄一息的倾城,便一路带著她边走边养伤。
在这段时间里,倾城得知短短二十日,中原已改朝易主,现下是大金端王执政。各地虽然仍有小规模战事,但大体局势算是趋於平稳。大金端王也勤於政事,努力靠较为平和的怀柔政策劝服大燕子民臣服,效果也甚得人意。这让倾城很是欣慰,虽然她憎恨肮脏的大燕王朝,却也不想让大燕百姓深陷战火之难。
咬一口鸡肉入嘴,喷香油滋,酥嫩适口……弥生的手艺真是好得没话说!
不过,这对行僧师徒也够怪的,出家人向来酒肉不沾,可这两位却天天少不了酒肉佐餐。且都是亲手猎杀的野物,动手时,丝毫看不出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杀生的正常心态。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著,一只鸡腿已经下肚,弥生适时送上另一只鸡腿,倾城接过,微微赧然,这些天,自己一大人竟然时时靠一三岁稚童照料,实在是……惭愧。
“颜儿姐姐,今晚就早些休息,明早早起去下面镇子里置办些物什。”说著,弥生又替倾城端了水。
倾城道谢接过,喝一口,“嗔痴大师今晚又不回来吗?”
这嗔痴大师平日里是个散漫又有些迟钝的白胡子老者,但只要一牵扯到他喜爱的医药之术,马上人变得亢奋又机敏,好几次倾城都亲见这位为人师者为了采药或追毒物而不负责任地丢下三岁半的小徒儿径自消失个两三天不见踪影,也不怕这小弥生路遇不测!幸亏现在有她相陪……唔,虽然她的存在无异於麻烦,但,聊胜於无吧……
不过,让倾城一只为之惊异的是,嗔痴大师不管走得多急多远,三日之内必定回到他们身边……他到底是怎样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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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你跟大师约好会和地点了吗?”终於,倾城在忍受了长达半月的好奇折磨後,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弥生很“佛性”地一笑,清脆稚嫩的童音像是天籁般悦耳动听“没有。”
倾城蹩起眉,“那大师为何每次都能找到咱们?”
“师傅与我系有连心结,不管相隔多远都会寻到彼此。”弥生说著,抬起肉呼呼的小手。
倾城凑近了一看,果然,在他右手中指上,一根极细极细的银丝缠在上面,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倾城不太相信。在手指上系根丝线就管用的说法实在有些玄乎。但她不是个多话的人,而且弥生也不是会打诳语的孩子,所以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她还是选择相信。
“唔。”倾城点点头,将缺口瓷碗里的水一饮而尽,“既然如此,那早些歇了吧。”
这样风餐露宿的日子,在以前,是倾城想都没想过的。
可是,这十几天下来,她竟已十分习惯。
现在,对她来说,能吃饱能睡著便是最大的幸福了。没有了那沈重不堪的过去,她终於可以自由随性的为自己活上一回。
火堆里事儿有“劈啪”的声音响起,夜风带著秋凉吹进衣服里,倾城裹了裹身上早已看不出原样的宫装。
不远处,弥生正像个小号如来一样闭目打坐,纹丝不动,神色安详。
弥生不是个依赖人的孩子,反而是他在日日照顾倾城左右,这让倾城感激中不禁汗颜;再加上,倾城也不太会跟别人,尤其是孩子相处,所以,大多数时候,两人之间都不太热络,话也很少,但并不会感到尴尬或无聊,两人反而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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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现在真的是孜然一身,无所牵挂了。
前日嗔痴大师见她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就问她:对於日後可有打算。
她那时回答:随遇而安。
嗔痴大师笑笑,便说:即使如此,那随我师徒二人前往那西方极乐圣地吧。即便无向佛之心,见见这一路山河风景也总好过茫然无措。
她答应了。
原本,她以为国破家亡後,她这个亡国罪人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可现在,她活得好好地,虽然有些落魄有些凄惨,但总还是活著的。
前半生,她终日困在那宫墙深闱中,从不知那墙外竟是如此广阔的天地。现在,上苍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她又怎能浪费?
倾城下山前,便换了嗔痴大师的旧僧袍,头发绾成髻,脸上涂了灰,若不细看,定会将她认作带发修行的俊俏少年。
弥生年纪小,模样俏,又会念佛号,再加上这小镇民风淳朴,并未受战乱祸及,也都愿意布施些干粮咸菜等吃食。
他们从镇首行至镇尾,不过半日光景,就收获了整整一布袋干粮,够他们三人吃上五六日了。
弥生回头看一眼跟在身後的倾城,见她细皮嫩肉的娇弱模样,却提著一布袋粮食不喘不汗,有些惊异,说“颜儿姐姐,累不累?要不要换我背?”
倾城垂首对他笑笑,“不累。”
弥生颔首,不再言语。
两人出了镇子,准备回到山上的破庙。
突然,道旁人高的也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弥生以为是途径的野物,没怎在意。
倾城却突然绷紧了神经。
待那声响消失,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可是,她随即又疑惑,自己这般紧张是为何?那种本能的面对危险的紧张……
第二天一早,倾城和弥生两人便收拾了东西上路了。
嗔痴大师还没有回来,他们按照计划中的路继续西行。
宽阔平坦的官道静悄悄地延伸至远方,道旁参天古树红、黄间错的叶在萧萧秋风中簌簌作响,时而有几片落下来,在空中蹁跹舞蹈,然後坠地。
“再行两日,便要出大燕边境了。”弥生撩了袍摆在路旁石头上坐下,稚嫩的小脸上带著少年老成的严肃和虔诚。
闻言,倾城心头一窒,下意识的举目望去,蜿蜒在山间的官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毕竟是生她养她十六年的土地,生别离,怎不伤心怅惘?
叹口气,在弥生身旁坐下,沈默的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馒头,一掰两半,一半给弥生,一半留给自己。
弥生道谢接过,也不再说话。
两人自然地沈默相对。
这时,突然有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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