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心里那道跨不去的坎比他重要?陆仁甲很难不去胡思乱想,他性格细腻,但是同时伴随着敏感,但他又不是一个会表现出自己情绪的人。
这些情绪压抑在他的心头,很久之后听到了予冉绵长的呼吸声,他才吐出一口气,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第二天予冉醒来,摸到身边的被窝发冷,似乎已经离开了很久,他仿佛被惊醒一般,在床上坐了起来,叫了一声:“阿仁。”
没人回应。他顾不上什么,把身上的被子掀开,赤脚走在地上,浴室也没有,就在他换好衣服要去外面找人的时候,大门滴得一声,陆仁甲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予冉上衣也不穿了,赤裸着身体走过去,握住了他的肩膀,“一大早你跑去那里了!”
“我去楼下餐厅那早点了,早点去没有那么多人,你醒了刚好,来吃吧。”
予冉没有从他表情上找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放弃观察,“怎么那么早就醒了,不睡多会儿。”
陆仁甲抹着面包片上的黄油,没有去看予冉,随口回答:“习惯了,我以前也是在这个点就会醒过来。”
“阿仁,我……”予冉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只是觉得陆仁甲的反应正常得有些奇怪,他好像快抓不住的感觉。
陆仁甲递过去一块面包,“你刷牙了吗?”
予冉死盯着他的眼珠子,摇了摇头。
“那快去,我刚才遇到导演了,他不知道昨天催眠的事情。”他说着,把面包放下,又拿出一片涂抹黄油。
突然,予冉从身后抱住了他。
陆仁甲睫毛一颤,目光里好似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可惜背对着予冉,他看不见。
予冉想要说点什么,但话仿佛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以为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人把他血淋淋的伤口翻开来看,可是没有想到……
他不知道陆仁甲昨晚听到了没有,也许有,也许没有,但他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把自己不堪的一面展示他面前。
“好了,去刷牙吧,一大早的没完没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秘密,恋人呢?陆仁甲不明白,周泰有他的秘密,自己不知道;予冉也有他的秘密,自己也不知道;那他呢,他的秘密大概就是知道了他们有秘密后,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陆仁甲没有再提让予冉去看心理师了,既然予冉已经选择了保护心里的那个秘密,心理师的窥探对他来说,就是一种隐私的窃取,换做是自己,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过两天有陆仁甲的戏,所以他今天打算去镇上的医院做个复检,李墨华昨天已经把他的病例快递过来了。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
陆仁甲皱了皱眉:“又不是小孩子,你去拍戏吧,复诊出结果后,我再告诉你。”
予冉见停车场外左右没有人留意,快速地在他唇瓣上啄了一口,“那你小心点。”
“恩,知道了。”
镇上的医院在汽车站附近,大约在1公里左右,附近全是药店,陆仁甲带着病例走到胸外科,准备检查。
他把自己最近经常感觉到大脑空白的事情告诉医生,医生顿了下说:“那我建议你还是去照一下片,毕竟你的头部曾经受过伤。”
在等结果出来,陆仁甲就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然后他的身边坐下了一个人,他侧过头一看,有些惊喜:“顾老师,你怎么来了?”
顾廉之清了清喉咙,大概是因为感冒,他今天的鼻音很重:“年纪大了,抵抗力也跟着查,前两天在酒店的游泳池里游了一会,第二天就倒下来,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仁甲笑了一下,笑容里略带羞涩和尴尬:“我是来复诊的,之前的毛病还没好。”也不知道有没有更严重。
“我看报纸了,你很勇敢。”
第四百六十六章 (番外) 检查结果
陆仁甲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了一下。
“生命有时很脆弱,有时很顽强,但命运总是爱恶作剧,想活下来的人,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力;而想要死的人,却行尸走肉般活着,生命到底是什么?”
陆仁甲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深奥的问题,他只是觉得活下去有太多理由了,但是想死一个理由就够了,那就是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绝望。
这时候他听到有护士在叫号:“68号,68号在哪里。”
顾廉之突然站了起来,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儿形状,“轮到我了。”
“啊?”陆仁甲茫然抬起头,在那弯成月牙儿形状的眼睛里,他似乎看到一道黯淡的黑影,如同缺水龟裂的土地,没有生命力。
兴许是被那毁灭般的窒息感吓到了,路人间紧张地站了起来,点了点头,目送顾廉之进去。
顾廉之身上有一种老艺术家的魅力,举手投足之间,扑面而来一种让人体内荷尔蒙紊乱的气息,刚才那一眼仿佛是陆仁甲的错觉,因为到了最后,他似乎在那双黑眸里看到了绝望的地狱。
他忘记问顾廉之今天还用不用回片场拍戏了。
陆仁甲先去照了片子,又等了2个小时,期间予冉来过电话,问了几句,他一个萝卜一个坑地一一对应回答,没有主动说起什么话题,也没跟他说见过顾廉之的事情。
大概他觉得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了予冉,他一定踢翻醋坛子,想到后果,他腰间的肌肉都隐隐地抽痛起来。
“阿仁。”予冉在临近挂电话的时候叫了陆仁甲一声,那声音就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发出的音节。
陆仁甲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再开口,随着予冉的话音,他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抿了抿嘴,“恩。”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昨晚在梦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克服的,你看行吗?”予冉说话,一颗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好像跟陆仁甲表白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恩,我明白。”陆仁甲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想起昨天费旭说的,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
有些人的秘密烂在了心里,几十年过去了,可能在快要死的那一刻,才会想起来,才会遗憾,会后悔;但有些人的秘密,就像是刻在脑回路里面,是不是地播放一下,一如跗骨之俎,更可怕的是午夜梦回时,你看到的,依然是它。
“要不然,我跟组里请个假,去接你吧?”予冉忽然觉得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将来他一定会后悔此时此刻的沉默。
“不用了,我等下拿完报告,去找你。”陆仁甲看了眼手表,“到时候我们再出去吃午餐。”
早上陆仁甲为了准备复诊,连早餐都没有吃,此刻一定是饿坏了,予冉满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