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 作者:风罗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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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的满眼含泪。她却道:“鹞儿,是舍不得那头小狼?我想着过几日就要回山上了,山上长年飘雪,我怕你冷,就着急的做了来。”她嘴角含笑,将小袄慢慢穿在我身上,低头为我去系衣带,她的长发,洒在雪白的衣裙上,那一个瞬间,我听见自己心里‘咯噔’一下,从此,便万劫不复。
那人最喜欢雪,却又偏偏怕冷怕的厉害,每当天地间飞满白雪时,她就从小屋的窗户里向外看,却从来也不走出去。她常常说,山下的人们过冬季时,通常都会在衣袖里塞一个手炉,她说,如果她也能有这样一个手炉,就会拉着我一起到外面去看雪。师父成日里在闭关,不许我们下山去,我们常年都生活在山顶,师父偶尔兴致好时,会带着我们下山一趟,但下山时总是春日,哪里还有手炉卖?我曾经想,我终有一日,会将全天下最美丽,最暖和的手炉送给她,然后拉着她去看漫天漫地的碎玉琼瑶。
她离开的许多许多年后,我曾无数次站在山顶,坐在山风里,带着那件小袄,看着鹅毛大雪在空里纷纷扬扬。伸出手去,大朵的雪花落在掌心,晶莹美丽,洁白剔透,我却不知怎的,总能从雪里闻到那年梨花的香气,直到雪融化成水滴,从我掌心滑落,我才惊觉,原来,不过是一场梦,是她的梦,也是我的梦。那件雪白的小狼皮袄子,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穿下,等到后来,身量见长,已是系不上衣带,再后来,干脆就直接抱在怀中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有些美好,只能严严捂在心上,有些情,注定被辜负,失去,便是永远的错过了。任你执掌天下,指点江河,权势滔天,也回不到许多年前,改变不了一丝半毫。往事随风,往事如梦,而于我,剩下的唯有刻骨的思念。
天还如墨般黑的沉,殿外就有小太监唤我起床,焚香沐浴完毕,一众宫女捧着衣物鱼贯而入。我伸开双臂,看着她们埋首整理繁琐的衣饰。祭天为大祭,衣饰也格外隆重些。衣为黑色,其上绘有日、月、星辰、龙、山、火、华虫、宗彞八种纹饰。裳为赤黄色七幅帏裳式,其上绣水藻、粉米、黼、黻四章。等戴上冕旒冠后,我往腰间别上一把貂毛装饰的黄金佩剑,大步跨出了门外。
没走几步,就见阿远匆匆忙忙的朝这边奔过来,我扬声:“堂堂的大总管,如此这般,成什么体统!”阿远擦着额上的汗:“奴才昨个儿就从家里出来了,在路上有些耽搁,到城门脚下,却发现城门已经闭了,奴才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放行,这不,等了一夜,城门一开,奴才就飞也似的过来了。”
我看阿远的模样,哈哈大笑:“呼风唤雨的大总管,也有被人拒之门外的时候。快去吧,梳洗一番,朕要先去接澜樰和小世子们。”
祭天
湛湛晴空,一碧如洗。擂鼓之音声势恢宏浩大,如惊雷乍响,直直击在人心上,心跳此刻似与擂鼓声融为一体,与天地连为一起。
从祭台上望下去,除文武百官外,无数百姓跪伏在地,形成万人空巷的盛景。祭天,乃是表达对于上天滋润、哺育万物的感恩,并祈求来年间风调雨顺,是国家头等的大事,也是举国上下最为重视的大典。
我在鼓乐齐鸣声中走向祭台的正中,双臂一展,衣袖便在风中扬起,衣上的巨龙随风而舞,似要乘着风冲上九天云霄。紧接着,便有一众侍卫,将实现准备好的牛、羊等祭品牵上祭台。我将双手高高放于额前,弯腰做礼,礼毕,威严的吼了一声‘杀’。话一落地,便满是牲口惨叫之音,和着这浑厚的礼乐,越加显得庄严肃穆。鲜血将整个祭台全部染红,并蜿蜒着向下流去。
壮士们将这些牲畜悉数堆上柴垛,与此同时,其余的祭品,如玉璧、玉圭、缯帛等也被堆上柴垛。在大祭司的祭文朗诵声中,我点燃了积柴,烟火高高升腾,直上九天。
不出片刻,忽而雷声大作,狂风猛烈的呼啸而来,风势如此之大,竟能听得见衣襟在风中呼呼作响之声,我心底大骇,拼命的张开眼,向四周望去。
四下里众人皆惊,许多百姓在风中抖成一团,发出诚惶诚恐的惊叫。剧烈燃着的木块和祭品被风卷的漫天飞扬,风势越来越急,如火流星般的木块和牲畜巨大的骨架直直砸向人群,所到之处,无不惨呼声一片,数十人的衣襟染上火焰,在地上绝望痛苦的翻滚,却因着巨大的风势,根本无法将火扑灭,转眼间,半边脸已成焦炭。
我提起自己所有的气力,朝下面大喊:“大家要惊慌。”
许是风太过巨大,人群依旧混乱不堪,我接着喊:“这不是天灾,不是上天给我们的惩罚,恰恰相反,这是天佑我孛国啊!”
依稀有几人停下在风中奔跑的身影,跪在地上,面对着我。
我再喊:“这是大福之兆啊!千年难遇,天佑孛国!天佑孛国啊!”
越来越多的人冲着我跪下,发出压抑低沉的哭泣声,我的嗓音已是嘶哑,却仍旧掷地有声:“是上天亲自来人间取祭品了呀!千百年来,各国之中,试问有哪个有此殊荣?我孛国来年,必定风调雨顺,河清海晏!”
风渐渐转小,我将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他们怀着疑问、担忧、惶惑的目光统统注视着我,我的表情愈加坚毅,从祭台边一手拔下孛国战旗,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我一边挥动旗帜,一边大喝:“承蒙天佑,国泰民昌!”
众人眼光重新变得炙热,跟着我高声齐喊,一遍又一遍:“承蒙天佑,国泰民昌!”
“承蒙天佑,国泰民昌!”
“承蒙天佑,国泰民昌!”
……
我在御书房来来回回的踱着步,有些焦躁不安的攥着双手,在掌管司天台的张大人抬起头时,问道:“如何?”
张大人老泪纵横,“陛下,凶兆,大凶之兆啊!恐我孛国气数将尽啊!陛下,陛下!”
一颗心在胸膛里狂跳不止,我咬紧下唇,连呼气声都在颤抖,又问了一遍“你没占错?”
“老臣一开始也是不信,占了三回呀!”
死死的握住衣襟,只觉全身上下透体生寒,难道,这天下真的要亡在我的手中!脑中一个激灵,我冷冷的看着地上那人,拖长了声音道:“朕看你一把年纪,想必头脑有些混沌,想我泱泱孛国,怎会轻易覆灭?你莫不是受了谁的指示,故意来扰乱人心吧?”
“陛下,你岂能这样想老臣?这等大事,谁敢胡言乱语?老臣再怎么说,也不会去咒自己的国家啊!”
“哼,孛国是否覆灭,我想你是没有机会看到了,恐怕你那一家人,也没机会了。”我从桌上随手拿了一盏茶,啜饮数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陛下,你……你这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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