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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镯记 作者:尼可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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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团聚了,趁早点回去帮家里干点事。”傅仪恒说是这么说,心里很清楚他要现在回去唯一能干的事就是收债,不知道二哥怎么想的,病退之后就开始放贷。俨然仗着家族势力叫别人好借好还,不敢拖延的。不是高利贷都变成了高利贷。可那毕竟是他的父母,他有责任。“庄上的事情应该都不用操心,我去年回去的时候还好着呢。”傅家也是闻名一方的大地主,傅仪恒有时候不免想,要是在苏区,按这个来枪毙她,五百回只怕都不够。“还有,回去的话,要是让你去见见阎长官,赵主席{104},你就去。像元弘那样,不太好。”傅元弘隶属晋绥军,受阎锡山的喜爱,但他本人是非常刻板的职业军人,对官场应付那一套嗤之以鼻,也不喜欢逢年过节什么的去拜会长官,只愿履行职责。对此,老板们倒是没有意见,只是他自己在同僚中不好做人。有时以家族为单位的人际关系就像东晋时的门阀政治,需有人掌权,有人出面,有人当里子有人当面子。大哥已老,两个女婿虽然不错,终究是别人家的儿子。幼子还小,这一辈里可堪大任的男丁除了元弘就是元亨了。元弘桀骜不驯,需要这个当弟弟的去出面一下,要不然,唉。。。

    她也不知道自己操这个心干什么,毕竟是不到时候,该有的总是还有。

    傅元亨笑着乖乖点头,一个高大温和的青年,温文儒雅,“哎呀,你爷爷要是还在,看见你得多高兴。”“爷爷肯定不喜欢我,喜欢三哥。”“家里不能全是打仗的,他盼了一辈子,家里都没出个秀才。现在出了个你,他也该满意了。”

    傅元亨哈哈大笑,拥抱告别,出门离去。傅仪恒站在院子里,冬日难得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站了一会儿,等她准备书房看书的时候,王婵月回来了。“欸?他就走了?”“走了呀。赶紧回去给家里帮忙去。”王婵月点点头,考完了试浑身轻松,往那儿一坐甚是悠闲,“算着算着,又该过年了。”“对啊,你什么时候回家?”“家里一早把票买好了,过两天四哥来接我。”“浩宁来接你?”傅仪恒表情淡定自若,心里盘算开了,王浩宁要回家过年?原来任务没派给他?那又是谁往山西去?这四分五裂的,她现在真是深居简出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了?真是哭笑不得,“你们家今年在哪儿过年啊?”“上海。姐姐本来说不如回祖宅过,后来想了想说祖宅那个样子冷冷清清的,怕是住不了人了。就在上海过吧。”她忽然想只猫似的蹭过来,傅仪恒怀疑她是和元亨玩了几天又打回原形了,“不想回家。。。”“过年啦,怎么能不回家呢?”“我。。。”“你想赖在我这儿,我也要回家的啊。再说了,让你一年到头都跟着我,你会厌了我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约定好,我一回来就来找你。”

    傅仪恒差点想说,你问你哥哥?说不定他知道。她这次回山西有监督的任务,年后什么时候回来还真说不定。“我还不知道。确定了告诉你啊,乖,乖。”她还真像摸一只猫一样摸了摸王婵月的头,“你瞧你,跟元亨玩这么两天,倒像是活回到小时候了。撒娇任性。”“说得像是你第一次见似的。”这猫今天胆大,顺炕就爬到了傅仪恒腿上躺着,这下躺着躺着还翻肚皮了。

    “是,我哪是第一次见,只不过你越来越温良恭俭,我快要忘了你还会撒娇任性了。”

    我快要忘了,快要忘了,都会忘记的。最后的一刹那,我可能只记得你的脸,笑着的最美的脸,靠在我怀里的时候,白里透红,好像下一秒要哭出来,又好像已经脱了力,是一只再也不会逾墙而去的猫。

    可我把你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4}赵戴文,时任山西省政府主席,阎锡山心腹。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过年的时候,姜希婕其实挺像跟着王霁月就走了的。但她一来怕家里起疑,二来她是真的走不了—家里,她得留下来照顾两个病号,一是她爹,而是她爷爷。虽说姜家人丁兴旺,不至于分身乏术,但这种时候她也万万不宜跟着情人跑了。

    老太爷有轻微肺部感染本来让全家人都神经紧绷,姜希峻把老父搀进家里的时候,他姐姐简直想骂人—姜同悯的腿好是好了,但他别的问题丝毫没有改进,人虽然精神,但面色不佳,好似这副躯壳已腐坏,只剩下灵魂在燃烧。

    “爸爸!敢情你答应我的都是空话!”她感到一阵无奈,但是无奈无用,这该她感到难受无奈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比如一向爱她的婶儿突然之间就开始张罗给她介绍良家子弟了—大婶的理由还是,给家里冲喜。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家里居然出了一个这样的传统守旧的女主人。当然,按照常人的逻辑看来,她大婶介绍的是真正的“良家子”,照汉武帝的做法,这些人都该选入委员长的虎贲军。

    可是她大伯只是笑而不语,让她担心自己要被当作政治筹码交易,可想想又不是,要是真要把什么交易出去的大伯不是理应非常正经的对她说话吗?可大伯似乎也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啊—他从来不是主动交易的人。

    至于她爹,倒是突然乖了似的开始好好服药,休息,似乎是觉得在女儿眼皮底下无论如何都要乖,否则挨打—和儿子一样。对于嫂子给自己的女儿张罗女婿的事,他反倒作壁上观了。

    嘿!

    她要是能一口回绝了这个事,倒还好了,她又不是王霁月—王霁月总是用“姜希婕都没嫁我着什么急”之类的话来回绝别人,久而久之,别人都接受了必须得姜希婕先结婚再追求王霁月的“事实”,活像她是看守公主的恶龙,还和公主是一伙的。无法回绝,她就只有耐着性子,和人家在合适的场合见面。她坚持不要长辈的陪同,要单独会面:单独的会面就能很好的不着痕迹不伤人面子的打击这些良家子让他们死了心—可惜,她以为不伤人的,未必就不伤人。

    不过她也不在乎伤不伤人,横竖她又不嫁。她只希望若有话传回王霁月耳朵里的时候,这事儿的伤人程度能够降低。她自然不想王霁月听到一丝一毫这种事进行顺利之类的话,顶好是坏名声,坏名声才是她忠诚的献祭。姜希婕每次“约会”完都是觉得奇怪,我不但抛头露面,在洋行工作,还步步登高,哪里合适当一个世家公子的妻子,回归深闺,相夫教子。说实在的,要是王霁月来娶她要她这样都是不可能。她愿意成为母亲,生养一个她和王霁月的孩子,但是不会放弃她自己的事业。无论如何,这是立身的根本之一。

    根本之二,还包括爱情和亲情。排名先后这回事,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还真的模糊不清起来。念及如此,这咖啡是越来越难喝了。大年初六,她在想着王霁月在干什么,早晨醒来会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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