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行 作者:休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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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看了我和铭瑜一眼,温柔的低下了头。
延福宫日日汤药往来,御医日日诊治施针,父皇身子仍不见好转,常常晕眩胸痛,脾气也愈发暴躁,索性弃了汤药,闲暇时跟那群炼丹的道士一起龙虎胎息炼精化气,服食丹药。
皇后病倒,蕊淑妃失宠,母妃日日忙碌,既要打理后宫事宜,又操心父皇身体,总是不得闲,我的婚事也因此搁闲下来,等着父皇身子好些再做打算。
我与如意的关系似乎陷入了一种僵局,似乎总有什么东西,挡着我追随他的脚步,我们的身份,他身边的幽兰,还有如意若即若离的掩饰和含糊。
我仍耿耿不能忘怀对幽兰的嫉妒。
我渴望能与他并肩站立,携手相望,不愿他永远只把我当孩子看待。这种微妙的情绪,在如意亲昵我的时候尤其强烈。
我希望对如意而言,我是无可取代的存在,他的一切都归我所有,就算幽兰在他身边又如何,他总归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全部收回。
大皇子出事之后,如意鲜少再来星河苑,偶然遇见他,也是神色冷凝行止匆忙。
我异常不满。
微雨蒙蒙,沙沙的拍窗絮语,苑里今年种下不少香花,此时幽幽的裹着风漫进屋里,我摊着本书在桌上,随风乱翻。
“余幼时体弱,常逢邪气作祟,径夜杳杳然失魂行走,一夜竞数十里,天明初醒,乃身处乱坟岗矣,如此反复数次绳索附身不能止,民间云背鬼回家,母按旧俗,托念佛前点灯人,为吾奉施灯明十日,长照归路,此祟渐消。”
本朝的确有旧俗,佛前点灯聚福德,因有善业。可今已不常见。托佛前点灯人奉灯,为何要托人点灯,这佛前点灯人又是谁?
雨绵绵的大起来,我合上书,趴在阁子上看雨,一个小宫女撑着把油纸小花伞,小心翼翼的扯着裙子踮脚避开积水出去。
又是素白的软靴,又是浅碧的裙子,手里还攥着一个小盒子,这样走下去,可得把一身新衣裳都糟蹋坏了。
我在阁子上道:“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
那小宫女听见声响,左右张望也不见人影,疑惑的呆愣着,又提起裙子往前迈。
我憋不住笑。
这才发现了我,仰头惶恐,又要提点衣裳又要撑伞又要行礼,七手八脚不知从何做起。“见过公主。”
“仔细你的衣裳被雨淋坏了,要做什么去?”
小宫女含蓄的羞涩一笑,一双眼眯的像羸弱的新月:“回禀公主,奴婢在花丛里发现一只毛绒绒的小鸭子,想着或许是后苑里的彩鸭偷偷在此生的,因此想把小鸭子放回湖里去。”
我兴致勃勃:“你等等,我跟你一道去。”
我打着伞,小宫女许是惶恐了,连声不敢。
“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你。”
“奴婢靛儿,刚分到星河苑没多少日子,所以公主不认得。”
新荷亭亭,珍珠乱糁,靛儿小心翼翼的把小黄鸭放入鸭群,又仔细辨认了一番:“的确是小彩鸭,也不知是哪个糊涂鸭妈妈把孩子生在别处。”
折一支荷叶顶在头顶,雨下的愈发大起来,靛儿和我顺着后苑廊檐一溜烟往星河苑跑。
垂纶亭里有含含糊糊的声音传来:“若是成了....必有厚谢....”
另一个声音道:“都打点好了...就等着半个月后...都是为贵人办事......”
我欲听下去,前头靛儿在廊下招手,只得踏实步伐,咚咚的从亭前而过。
一夜风雨知多少
星河苑前遇见如意,见我和靛儿匆匆而来,微笑着摇摇头,行礼道:“公主。”
我拎着裙子不理他,倒是靛儿,认认真真的跟在我身后行了个礼:“奴婢参见内都司。”
真是没眼力劲的丫鬟啊。
如意唔了一声,再无什么言语。靛儿见我径自从如意身边走过,顿时涨红了脸追了上来。
回星河苑嬷嬷追着我换衣裳,我问道:“今日可曾有人来过?”
嬷嬷寻思半响:“不曾...倒是皇贵妃上午遣人拿来一盘果子,已被公主吃了...”
难道如意只是路过?
雨夜里,我似乎,特别的想他。
清明时节,父皇带我们去天庆观烧香祭祖。连日淫雨,迎阳门外的宫墙剥落了一大片墙皮,斑驳的堆在道上阻了行路,因此从临华门绕行至天庆观。
以前生龙活虎的父皇憔悴了许多,鬓角华发渐生,脸色的细纹也渐渐明显起来。
铭瑜不谙世事,仍是童言童语,常常被母妃带着去文德殿陪父皇说话,渐渐也带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从天庆观回来,刚歇的绵绵细雨又渐渐转大,行辇路过一片清静的夹墙,墙那侧一股袅袅烟尘伴着烟灰味飘在道上,又追着凄凄切切的哭泣声。
显然是有人在宫内私自烧纸祭拜,父皇挥手遣内侍去治罪。不多久,却听见一阵喧哗哭闹,一个浑身缟素的女子披头散发,哭哭啼啼跌跌撞撞扑倒在御辇下求饶。
“皇上饶命。”
正是被罚去拱宸门,贬为宫人的蕊淑妃。
蕊淑妃为何在此?明明是雨天,烧纸如何才能有这么浓的烟气?
全然是有意为之。
谁在替蕊淑妃开方便之门,或者,是想把蕊淑妃再奉到父皇面前?
我想起那日在垂纶亭的私语。
铭珈禁闭在景阳寺才月余,皇后若有动作,也不会现在,至少要过一年半载的日子。
蕊淑妃是皇后弃子,那么,为何千金之躯的大皇子都贬为庶人,而微不足道的弃子却没有死,而是被发配到这偏僻的皇宫一角。
迎阳宫的宫墙,真的是被雨塌坏的么。
一队人马被蕊淑妃这般冒死一扑,轿辇晃了晃,我抓着内壁,六神无主的冲下轿辇,赶到父皇身边。
“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
梨花带雨的蕊贵妃,仰着一张粉黛全无的花靥,两只眼哭的恰恰好的迷蒙浅绯,滚滚的流下两行清泪。柔缎似得黑发鬓边簪一朵白海棠,在漓漓的雨中沾黏在脸颊,尖尖的下颌执拗的拗着,哭诉道:“皇上,奴婢罪该千刀万剐,但奴婢对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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