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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
    慈悯守则 作者:matth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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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被允许拜访。

    傍晚之后,切尔纳醒了。他在裹得严严实实的毯子里蠕动着,露出脑袋后,把凌乱贴在脸上的头发甩开,再左右扭扭,把胳膊伸出来……从反光镜里看到这些时,亚修忍不住笑了笑,切尔纳就像一只从黑色的茧里挣扎出来的白色昆虫。

    听说接下来的目的地后,切尔纳沉默了半天,再开口时语调都有点发抖:“我们要去见的……是个巫师?”

    “是。但也是猎魔人组织的一员。”

    “我希望你……不,我想恳求你一件事。”切尔纳说。

    “什么?”

    “到达那地方后,能不能让我留在车里?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命令我保持停止活动。我不想进去。”

    亚修这才明白,切尔纳竟然在害怕。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他被奥术秘盟奴役了多久?最少有十几年,也许还不止,现在他肯定听到“巫师”这个词就浑身不舒服。

    “可是罗素先生想见的是你,”亚修说,“你肯定要跟我一起进去。”

    切尔纳认命地点点头,低垂着目光。亚修补充说:“罗素先生已经脱离奥术秘盟很多年了,据我所知,猎魔人组织的审查过程十分严格,他肯定早已不对任何人构成威胁了,否则他不可能还活着,更不会负责管理怪物监狱。”

    说完之后,亚修发现自己有越来越罗嗦的趋势,就像在试图弥补什么一样……这也许和离开巴姆农场后那次不愉快交谈有关。切尔纳的话看似自暴自弃,对亚修来说却无异于噩梦重现,当时亚修只想阻止切尔纳说下去……就强制他回到了不能行动的状态。

    冷静下来后,亚修觉得自己不该命令切尔纳停止行动。他从没想过把血秘偶当朋友,更不想变成新的奴隶主,有时候,他觉得卡尔说得对,自己是该对切尔纳好一点,毕竟血秘偶也是受害者;可过不了多一会儿,他又觉得猎人没必要对亵渎之物柔声细语。

    他能感觉到,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态度终究还是变了。看到切尔纳因为要见巫师而畏惧时,他甚至还有点想说“不用怕,我不会让他伤到你”,当然,他没把这句傻话说出来。

    导航指引亚修的车子穿过空置开发区,钻进丘陵间的公路隧道。其他路过的车子都直接穿过隧道继续向前,而亚修在进入隧道后收到了一条消息,指示他进入某个毫不起眼、标明禁止进入的岔路,这里能通向地堡监狱。

    驶入岔路后还要开一大段路。随着不停前进,四壁越来越逼仄,宽窄几乎仅容一辆车子单向行驶,这让亚修有种在开地铁的错觉。几十分钟后,前方豁然开朗,他进入了一个高穹顶的大隧洞,对面出现远光减速指示灯,地堡监狱的第一道岗哨到了。

    地堡监狱是多层同心圆结构,每一层都有严密的安保。最外围的是访客区,然后是工作人员生活区,最里面才是监区。亚修和切尔纳被安排在会客室等待,几名高大的警卫在附近走来走去,像餐厅服务员一样问他们需不需要什么饮料。

    亚修正在接受检查。下车后,他照例把吉他包带在身上,但警卫们一眼就看出那才不是乐器,并表示显然你不能带着军火库去见典狱长。

    切尔纳现在还可以动,也许再过十几分钟就不行了。他并没用今天最后的机会多走走,只是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角落里。两个警卫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盯着他,他们从没见过眼睛一直保持红色的血族。和他们目光接触后,切尔纳有点慌张地低下头,直到亚修走过来把他拉起来。

    “他们说我们可以进去了。”亚修一手托着切尔纳的手肘,与其保持足够近的距离。他知道今天血秘偶的行动时间快用完了,切尔纳随时可能倒下去。

    隔着衬衫布料,他发现切尔纳的胳膊竟然在抖。

    “真有这么害怕?”他低声问。

    切尔纳又想摇头,又想点头,不知该怎么开口解释。

    很久以前,刚刚作为血秘偶被“唤醒”时,他一无所知,对什么事情都不愿意配合。那时他的主人是阿斯伯格,虽然他要服从命令,但毕竟主人的命令不可能严谨得滴水不漏、不可能事无巨细,所以他仍然有机会攻击其他巫师。为此那些人专门为他做了个电击项圈——比给狗用的那种危险得多,电流强度对人类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后来切尔纳终于明白了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他渐渐变得驯服和配合,于是巫师就去除了他的电击项圈。后来,每当他产生抵抗情绪,哪怕还没将抵抗付诸行动,他就会立刻回忆起项圈启动时的感觉。疼痛似乎长期储藏在了骨髓里,随时可以爬出来一次次侵袭他。

    今天的感觉就类似这种。光是听说要见巫师,无数难以形容的痛苦就会翻涌而出——那些年中,其实电击项圈并不算最可怕的。

    正想着这些,身上的力气突然被卸除,切尔纳像被剪断提线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身边的亚修及时扶住他,一手搂紧肩,一手托住膝窝,像几天前一样把他抱起来。

    那几个警卫也许平时太缺乏娱乐,看到这一幕时他们竟然突然鼓起掌,还有人吹口哨。亚修尴尬地皱眉:“典狱长先生应该提起过,我带着血秘偶。”

    “是的,我们听说了个大概,”其中一人说,“只是刚才你的动作太有趣了,就像在舞会上抱住被束腰勒晕的女伴。”

    “我负责监管他,而他需要帮助,于是我就帮他。这没什么奇怪的。”

    “真有骑士精神,”另一个警卫评价,“其实你扛着他就可以了。”

    亚修摇头:“不,我们没有扛着人的习惯。”"

    “哦?这是什么意思?”

    “是游骑兵猎人的一种迷信吧……如果是搬运不能动的人,我们都是用抱或背的姿势。血秘偶失去行动能力后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没法背他,就只能抱着。游骑兵猎人普遍认为扛着人是不吉利的,只有搬运尸体时,我们才用扛的姿势。”

    “你们可以和同伴一起抬尸体啊,尸体都很难运,一个人扛可真是够呛。”

    “我们总是单独行动,不常和人配合,在行动中通常没有搭档。”

    走在最前面的警卫用识别卡打开了第二道门:“那你就算特例了,你的血秘偶多少也算个同伴。”

    也许是吧,亚修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回味起刚才的话,他才发觉自己也许真的没法把血秘偶当物体看待。

    侧身走进门时,亚修稍稍低头,目光扫过切尔纳苍白的脸。血秘偶现在只有五官还能动,他紧闭着眼,淡金色的睫毛不时轻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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