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杯 作者:流鸢长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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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你陪……你便不能陪……”
子鸢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
“臭丫头……你……跟折雪……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们……我只想……只想……”阿翎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只觉得喉间一阵腥味涌上,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阿耶杰那一掌,还是伤到了她的脏腑,再加上阿耶杰强行催出皇蛊蛊母,已然伤到了阿翎的心脉。
“阿翎!”子鸢骇然转头,看着肩头那个虚弱靠着的苍白面孔,心不由得一凉,“你可是从来都不稀罕这个,不稀罕那个的,可别连自己的命都不稀罕了!你撑住,到了醉今宵,我请了大夫,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再陪我走一段……就一段……一段……一……”阿翎的声音低了下去,终至无声,原本环紧子鸢的双手突然松了开去。
“阿……”子鸢心头一惊,猝然转身将阿翎瘫软的身子抱在了怀中,她摇了摇阿翎的身子,“醒醒,醒醒,醒醒!”
巷陌之中,苏折雪定定看着子鸢背着阿翎往前走的背影,微红的眸子黯淡下去,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笑得极苦,似是明白了什么,“原来……原来……”
“我没有骗你,狼蛊与欢蛊的毒性本来不强,可若是还混杂了皇蛊蛊母的毒性,那可是致命的慢性剧毒,苏折雪是绝对活不过一年!”
方才烈火之中阿耶杰的话在心底缠绕,挥之不去。
再抬起眼来,苏折雪已是泪光盈盈,她抬手慌乱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提着裙角从巷陌中跑了出来,俯身道:“子鸢,快些背她回去啊!”
子鸢重重点头,来不及去多想为何苏折雪会出现在这里,再次将阿翎背起,拔腿朝着醉今宵跑去。
一路跑上醉今宵小阁,子鸢小心地将阿翎放在了床榻上,缓了几口气,又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门。
“慢!”苏折雪突然唤住了子鸢,“你留下照顾主上,我去请大夫。”
子鸢大口地喘着气,摇头道:“还是我去……我去得快些!”
“你留下!”这是苏折雪从未有过的凶意,也是苏折雪第一次对子鸢下的铁令,“护着主上,你哪里都不许去!”
“这……”子鸢迟疑了下,问了句,“为何?”
苏折雪走到了门口,淡淡笑道:“你答应过姐姐,会好好护着主上,难道现在就要食言么?”
“我并非食言,而是你与阿翎都留下,我才觉得安……”
“主上安好,便是我安好,主上若是有事,这世上也不该有我苏折雪。”苏折雪打断了子鸢的话,又推了推子鸢,让子鸢退进了房间,这才匆匆往楼下跑去。
在她心底藏了一句永远都说不出口的话——从今往后,换她来护她们周全。
“姐姐……”子鸢看着苏折雪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底浮起一抹前所未有的失落感来。
这三年来,苏折雪从未对她沉过脸色,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分明近在咫尺,却总觉得两人之间突然远了一步。
苏折雪迟疑了一步,却不敢在这一唤下回头看上子鸢一眼,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救主上!
子鸢失落地回头走到阿翎床前,仔细回想着从姐姐归来的点点滴滴,与姐姐的重逢,是那般地欢喜,与姐姐的亲密,更是那般地令人沉醉。
一切一切的改变,是从阿翎出现开始,她与姐姐在小阁上说了什么,为何突然失踪,又突然遇险?
客栈中那个男子究竟是谁?烈火之中惨叫而死的皇蛊又从哪里来?
“大人!大人!大人!可终于找到你了!”一名禁卫校尉按剑匆匆地跑上了小阁来,打断了子鸢的沉思。
子鸢低声问道:“何事?”
“公主殿下有急事宣大人进宫!”禁卫校尉缓了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
子鸢蹙眉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阿翎,伸出手去,在她颈上按了片刻,确定她脉息未断,这才沉声道:“你先去回禀公主殿下,就说我随后便到。”
“诺!”
子鸢看着禁卫校尉跑远,坐在了床榻边,拿起床边的干净帕子,给阿翎擦了擦下颌的血渍,“你跟姐姐,究竟藏了什么事在心里?”
“咳咳……”阿翎突地发出一串猛烈的咳嗽,她眉心紧蹙,咳嗽之后紧紧咬住了牙关,似是在忍受着什么剧痛。
子鸢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走到了房门边,冲守在醉今宵的下属道,“来人,速速烧盆热水来!”
“诺!”
不多时,下属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上来,小心地放在了桌上,探头往床榻上瞄了一眼,不禁笑道,“大人好福气啊,这姑娘不是今儿献艺的那位……”
“出去!”子鸢冷冷瞪了下属一眼,吓得他连忙退了出去。
子鸢将房门关好,又检视了两扇关好的窗户,这才走到桌边,沾湿了帕子,来到阿翎身边,轻轻给她擦拭脸上的血污。
原本该是大晋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如今沦落至此……
“撑住,别让姐姐伤心。”子鸢心头一痛,喃喃道了一句,便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给她擦一擦手臂上的血污,目光却落在了她绷紧纱布的右掌上。
她缓缓解开了那条纱布,新划的口子虽然已经止血,可还是那样让人看了心疼。
“你爱惜自己一些,可好?”子鸢只觉得鼻子一酸,想到了阿翎那日在孤鸿山涧中受伤的左臂,她轻轻地捋起阿翎的左袖,那里缠了一条染血纱布,纱布边沿,赫然有几道血红的手指印。
子鸢恍然伸出了手去,那些手指印与自己手指大小无异,果然不出所料,那夜在林间救她之人,就是这个昏迷不醒的阿翎。
子鸢眼圈一湿,心里痛得难受,更加愧得难受,这些日子,阿翎一人在外,定是过得不好,可是当日的她因为遍寻姐姐不见,竟然还视阿翎如仇,待她如此不好。
“……”
她总是这样,一个人独来独往,看似对谁都冷冰冰的,可是她对自己才是最冷。
“总是叫我臭丫头,若我是臭丫头,你可就是傻丫头了!”子鸢含泪嗔骂了一句,低头检视着阿翎的伤处,下颌上的鲜血擦去,双臂的血污擦去,子鸢的目光来到了阿翎的双足上。
一双小靴已被火星烧成了焦色,裙角也烧破了好几个洞,斑驳的血渍浸在上面,是触目惊心的疼。
子鸢方向手中干净的帕子,小心地给阿翎脱下了小靴,微微捋起裙角,当视线落在她膝盖上,子鸢不禁愕住了眼——
微微浮肿的膝盖上满是斑驳的青紫,这些伤又是何时落下的呢?
“你……究竟还有哪些伤?”子鸢突地下定了决心,动手解开了她前襟处的衣扣,可在她打算拉开阿翎衣带之时,阿翎突然凉凉地抓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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