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虚地左右扫了眼,生怕别人听见了她的指控。
“说严重了不是。”耿明鹏腆着脸笑,一双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他搓搓手有些讨好地说,“上次我是见你喝醉了想带你去我那儿休息休息,怎么就成了——”
“误会了不是?”
曾望冷笑:“你是不是忘了我怎么会喝醉?”
耿明鹏被反呛,噎了下才讷讷道:“我那不是……不知道你不会喝酒么。”
他伸手要拉她,“你不会喝酒没事,跟着我多喝几回就会了。”
曾望一躲:“别碰我!”
她音调一下拔高,周围的人都往他们这看过来。
耿明鹏觉得有些跌面,更觉她不识抬举,一时也不想再假意道歉,他瞪着她目露凶光:“你不想要钱了?跟我过去坐着,我给你涨钱。”
曾望不为所动:“钱你自己留着吧,诈骗的事我不会往外说,以后我们就算两清了。”
“两清?曾望,你想的倒美。”耿明鹏哼哼,“拿微信诈骗威胁我,你倒是去报警啊,别忘了,你也掺和过,我要是被抓了,你能脱身?”
曾望沉着脸。
“好啦,别闹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想和我摘清关系,没可能的。”耿明鹏得意地笑,“跟我回去坐着聊会儿天,晚了该忙了。”
他伸手想搂上她的肩,横空突然飞来一个书包,“啪”地一声准确地击中耿明鹏的脸,冲击力让他歪了下身子,趔趄了下才勉强站定没摔,但脑袋还有些嗡然作响。
“别碰她!”
曾望闻声猛地回头,看到来人皱紧了眉头。
周祺快步走到曾望身边,上下打量她,焦急地问:“没事吧?”
曾望绷着脸,神色严峻:“不是让你回家了?”
“我给你打了个电话你没接,我不放心倒回去找你,没看到你人就……”
曾望简直想敲他的脑袋。
摊子上仅有的几个客人见这里似乎要发生冲突,都不敢再坐,拿了东西就蹭边迅速离开了摊子。
冬天的烧烤摊是搭了棚子的,只有入口处能走,最后一个人掀帘离开后,整个摊子就剩他们仨,隔着棚子外面的人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又是你。”耿明鹏甩甩脑袋,揉了揉刚被书包击中的脸,盯着周祺目光阴狠。
周祺挡在她身前,和耿明鹏形成对峙之势。
耿明鹏看到他就火大,三番几次碰上这个小白脸就坏事,新仇旧隙顿时涌上心头。
曾望眼看形势不利,心中不安。
耿明鹏看向曾望:“之前还说不认识,小男友?”
曾望未应答,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她拉了下周祺的手,低声说:“我们走。”
意外地是周祺这次并没听她的话,他回握了下她的手后松开,目光坚毅地往前走到耿明鹏面前,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曾望以后不会再来这了,请你别再缠着她了,否则我就报警了。”
他的语气客客气气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耿明鹏不屑地笑了,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让我别再缠着她?可以啊,你先让我解解气。”
他挥拳就往周祺脸上招呼,曾望心脏骤缩,喊了声:“小心!”
周祺之前挨了耿明鹏的打,这次倒是有了警戒心,一手格开了他的手还曲起腿往他小腹处猛地来了一下。
耿明鹏没料到他会回击,一时没防备,哀呼一声后吃痛地弯腰。
他的举动让曾望也很诧异,她完全没想到他居然反击了。
“妈的。”耿明鹏咒骂一声,磨着牙眼里满是凶光。
“周祺,走!”曾望有些不安。
“想走,门都没有。”耿明鹏向周祺扑了过来。
周祺前两次挨打,一次是因为耿明鹏那边人多,一次是因为要护着曾望,其实他身量比耿明鹏高,体格也比以前健硕了很多,耿明鹏也不是什么练家子,只会胡乱出拳踢脚毫无章法,他就算不会打架,但集中精神躲开他的攻击还是能做到的。
耿明鹏几次出拳都没击中周祺反而被他像猴子一样戏耍,气得眼睛发红更是失去了理智,只知道一味地乱打。
曾望咬着唇大气不敢喘,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周祺一直在等待时机,他盯紧耿明鹏在捕捉他的动作,趁他喘息之际觑了个空儿,抬腿对着他的胸口猛地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耿明鹏没有任何缓冲一屁股跌在地上,似乎是磕到了尾椎骨,他嚎叫了声,躺在地上扭动着身体,表情有些痛苦。
周祺盯着他,见他一直没起身才松了戒防。
他走上前,低头俯视着他,语气颇为强硬地说:“以后别找曾望麻烦了。”
如果是以前曾望听周祺这样威胁别人肯定是要笑的,可是现在她居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周祺捡起地上的书包,转身看向曾望:“我们走——”
他话还没说完,曾望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耿明鹏拎起一瓶啤酒直接朝着周祺的后脑勺砸去,“哐”地一声瓶身四裂,玻璃碎片飞散落地。
曾望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她嘶哑着嗓子喊道:“周祺——”
周祺手上的书包落地,身体晃了下瘫倒在地。
曾望分明看到他的后脑有鲜红的血液流出,她呼吸一窒,身体微微打颤。
“周祺。”
“别动!”
她刚跨出一步,耿明鹏就喝住她。
他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妈的,疼死老子了。”
耿明鹏手上还攥着一块玻璃,他蹲下身拿手拍拍周祺的脸:“怎么样,还狂吗?”
“你别动他!”
曾望往前走一步倏地顿住,他看到耿明鹏持着那块碎玻璃抵着周祺的脖颈,那里是动脉所在。
曾望被掣肘,耿明鹏得意地笑了,眼神还露着凶狠:“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看来你挺在乎这个小白脸的。”
曾望盯着他的手心脏狂跳,她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想怎样?”
“想怎样?”耿明鹏挠挠下巴,把自己一只手的手背亮给曾望看,“这个疤还记得吧?”
曾望自然记得,那是她拿烟头烫出来的。
耿明鹏把玻璃碎片往上挪了挪,对着周祺的脸,邪笑着说:“你说我要不要在他脸上也留一个疤?”
“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动他。”曾望呼吸急促,胸口快速起伏,血液冲脑只觉得方寸大乱无法冷静,“你不怕坐牢吗?”
“你在威胁我?”耿明鹏手上用了劲儿,玻璃的锋口在周祺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争先淌了出来,周祺□□了声。
那红色刺痛了曾望的双眼,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似要炸裂。
耿明鹏抬头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曾望,见她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心中又痛快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