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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杯茶,邀刘杳同桌而坐,二人对坐半天,始终无语。不知多久过去,连刘杳手中的热茶都慢慢地凉了,变成温茶,柳含才轻轻叹出一声,率先道:“叶公子当真愿为柳含万死?”

    刘杳听罢立即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自然”。

    “你我知己之情,刎颈之交,柳含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也好,既然叶公子如此说,那柳含,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了。”柳含说这话的时候,手中也握有一杯茶。刘杳仔细观察,但见他握着茶盏的手,也随着他说过的话,吐出的字,颤颤地发着抖,不知为何。

    “嗯,你说,我听。”刘杳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安抚他,就只能将自己的手也覆上去,帮他紧紧握住茶杯,也顺便帮他暖一暖快要凉到骨子里的手指尖。

    柳含抬起头来,冲他一笑,只是这一笑,很是无力,也很是虚弱苍白。

    “其实叶公子方才那句话,说得也是很有道理的。”

    “嗯。”

    “你说在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一人,愿意为另一个万死也不辞。其实柳含心中便有一人,为了那个人,柳含即使是被利用,被唾骂,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刘杳听了他这话眼中一热,心中上上下下顿时生出无数种情感,说不清楚是安慰、是疼痛、是辛酸,还是悲苦。只是见如今的柳含,与五年前苦缠于情爱的自己,岂不是如出一辙,一般无二?他一直觉得柳含的为人,太寂寞也太冷清,如今有愿意让他为之放弃生命也要去保护的人,刘杳无法说到底是幸,或是不幸。

    “如果是那个慕昱风,他不值得你为他如此做。”

    “慕公子待我很好,只是不肯舍弃了那一身荣华富贵,随柳含远走高飞罢了。如今他蒙难,有性命之忧,柳含又怎能置身事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柳含说到这里,忽然放下茶杯,转而紧紧反握住刘杳的手,用十分虔诚恳求的语气与他说:“叶公子,答应特快,不论柳含做出什么,都不要想我怪我,柳含是生是死,都会给叶公子一个交代的。”

    “说的什么傻话。柳含与我,刎颈之交。刎颈之交有大义,一个蒙难,一个决不能坐视不管。”

    柳含听罢这话,只觉得眼中一热,睫毛一眨,差点就要落下泪来。

    “那好,那好……多谢叶公子成全。”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什么都没有做,如何就成全你了?”

    刘杳听罢柳含此话,倒是呵呵一笑,再逢故人,他眼里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喜欢,因此便也露出了难得才有的笑容。

    “如何不是成全?柳含不需要公子为柳含做什么,只是待到事发之时,公子莫要怪罪于柳含便好了。刎颈之交,好一个刎颈之交。区区风尘妓子,能得叶公子如此相待,柳含不枉此生。”

    柳含话毕,又沉默了好长时间,好似有些失神。不知为何,刘杳今日再见柳含,一直觉得他好像藏有什么心事似的,颇有些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样子。

    “柳含?……”刘杳低低唤了一声,想唤回他的神智。

    “哦!叶公子!抱歉……我……”

    “无碍。你方才说慕昱风出了事,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你寝食难安,憔悴成如此这般?”

    “其实也不只是慕公子的事……”

    “那还有什么?”

    谁知,刘杳问完,柳含却故意地岔开话题地道,他背对着他的身体颤颤的,一直在发抖,就好像不愿再就此深谈下去一般。

    “瞧我这样,算什么待客之道。叶公子既然来了,怎能没有小菜伺候着,叶公子等等,柳含去去就来。”

    柳含说完这话,也不给刘杳再问话的机会,欠了一欠身便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刘杳见他迈出房门后,身影却还一直倚在房门外许久未动,不知是不是在平复刚刚险些就要崩溃的情绪。

    刘杳见状,多少有些自责。柳含心中,有能说的,也有不能说的,他不该如此怎么,逼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是人都有秘密,就算是死,也要带到棺材里去的秘密。

    不知过去多久,背靠在房门外的身影终于离开了。刘杳见他离开,便一个人在他屋子里转了转。

    刘杳转到书案处,发现有一个很是精致的小酒壶,做工很好,一看便知,此种玉器,当世难寻。

    “柳含何时,竟也学会喝酒解闷了?”

    刘杳自言自语,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顺手拿起那小酒壶,在手中晃了晃,听得那玉器之中有水流声音轻轻旋转,拍打壶壁,形容不出是多么的悦耳动听。

    刘杳掀开壶盖,凑过鼻去轻轻一闻,大赞一声,“好酒!”

    “这个柳含,收藏了这等美酒,竟不告知于我。待过一会儿,定要打趣他一番。”

    刘杳这厢拿定了主意,便放下那酒壶,坐回刚刚的位置,等待柳含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待刘杳都倦倦的有些困意了,才听门扉一响,扭过头去,只见柳含端着一堆堆的小菜小碟,进了房来,与他同坐。

    “同桌而食,同坐而饮,不知是柳含几生修来的福分。来,叶公子,你我多年未见,先尝尝这口菜,看柳含的手艺,可有精进?”说话间,柳含为刘杳夹了一筷子,放进他眼前的小碟子里,柔柔笑了一笑。

    刘杳见状,也是回以一笑,拿起筷子夹起尝了一口,夸赞一番,于是为了缓和气氛,道:“只有佳肴,没有美酒,始终是缺了些兴致,你我二人若能对饮,岂不快哉?”

    柳含听罢,放下筷子,诺诺地一点头,犹豫了犹豫,道:“好,我这就去热些酒来。”

    “不必。”柳含起身刚要走,刘杳却在这个时候拉住他,指了指书案上的一壶酒,打趣他道:“你当我是瞎子,那里明明就有一壶好酒,柳含为何不愿与我同饮?难道是想自己霸占了不成?”

    不想柳含在看到刘杳所指的那个方向后,身子轻轻一震,过了半天后,方见他垂下眼帘,声音略有些发哑地道:“那个酒壶里没有酒的,是空的!叶公子若想喝酒,柳含再从别处取来便是!”

    “柳含又在骗我。”刘杳笑道,径自起身去取了那酒壶过来,提在柳含眼前微微一晃,打趣他道,“若没有酒,这壶中的液体是什么?若没有酒,这醇香四溢的香气又是什么?”

    “不!那是……”

    轻轻打转,流淌着拍打壶壁的声音是很好听,可柳含听着听着,不知为何,脸都白了,连嘴唇都是一副打颤着,咬不紧牙关的样子。

    刘杳没看出他的异样,反而是将那酒壶硬塞到他的手里,道:“回想你我初识之时,你便是这样垂着眸子为我斟酒,然后轻轻的道,说叶公子,其实这辈子,我们想要的都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