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清烟 作者:暮沉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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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子霜接过轮椅的推手，老爷子坐到沙发上，看了叶焉一眼，没什么情绪波动。一旁的主母淡淡开口“焉儿，回来了，坐吧。”

    叶焉恭敬的对主母点点头，看了看老爷子，老爷子还是没什么反应，便安静的坐在老爷子的对面。

    过了许久，老爷子才幽幽开口问道“我不是告诉你，永远别再回来。”声音低沉沙哑的，像一声遥远的叹息。

    “老爷子，想必我在都海发生的一切事情，您都一清二楚了。”叶焉的语气轻柔。

    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半晌才继续开口“威儿错得太过分，我已经将他关了起来，反省思过，那么你回来……”

    “如果哥哥是错的太过分，那么他岂不是罪大恶极该下地狱了。”讥讽而刺耳的声音响起，一个年轻女孩出现在厅中，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岁数，脸色却狰狞的可怖，她的身后，跟着沂炀威。叶焉认得，这个年轻女孩应该是沂炀晴。

    “谁准你出门的！”老爷子一拍桌子，沂炀晴和沂炀威都不自觉的慌乱了一瞬，沂炀晴很快镇定下来，扑到老爷子脚边“爷爷，是晴儿自作主张放哥哥出来，哥哥虽然有错，可是都是为了沂炀家纯正的血统啊，如果说哥哥为了家族错的过分，那么他那么多次仗着家族做的错事，都该下地狱啦！”

    老爷子举起手似是要打沂炀晴，却又皱着眉放下了手臂“过去的事，莫要再提。”

    “你回来干什么。”沂炀威阴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话从他口中挤出来。

    “我失去了记忆，并不想找回来。”叶焉站起身和沂炀威对视“既然和沂炀家无血缘关系，今后自当和沂炀家族毫无瓜葛，我希望你，沂炀少爷，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要在找我的麻烦，此生我只愿平凡的在都海生活下去，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叶焉说着，又在衣兜里拿出一张卡片，他走到主母跟前，跪伏下去，笑着将卡片放在主母手中“您的一片好意，叶焉心里清楚，非常感激，不过这钱我是不能要的，现在一切话能说清楚，我也该将这笔钱还给您，谢谢。”叶焉诚挚的将卡交还给主母，又重重握了握主母已经有些萎缩的双手，沂炀主母从始至终没有出声，此刻却不禁流下了泪滴，轻轻唤了一声“焉儿，我的孙子。”

    老爷子听着这一声我的孙子，不禁一震，沂炀威有些失控的叫喊了一句“奶奶！您老糊涂了吗？他根本不是我们沂炀正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您竟然还叫他孙子，爷爷不惩治他，您也跟着发疯吗！？”

    啪的一声，老爷子狠狠甩了沂炀威一巴掌，打得他直直的倒在地上。

    “你再胡说八道对长辈不敬，就滚出这个家，赶紧给我回去闭门思过！”老爷子冲沂炀威低吼。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沂炀威哭吼着，爬起来冲到老爷子跟前“他爸杀了我爸，您对外宣布我爸爸自杀，包庇他爸包庇他！这些年无论他做错多少事得罪多少人，您从来都保全他，可我呢！就算我事事做的完美事事努力上进，您永远都不给我机会，一心保全那个废材！”

    “我杀了你！”沂炀威哭喊着，突然掏出一把枪，老爷子惊得一瞪眼，只是一瞬间，扑了上去。

    一声枪响过后，世界安静了。

    那把对准了叶焉的枪，在子弹射出的瞬间，被老爷子挡了下来。

    “啊！爷爷！”沂炀威喊着，哆嗦着扔了下枪，抱着头冲出了大厅，叶焉赶紧扶住老爷子，老爷子站不住了，身体越来越沉，两人一起瘫倒在地上。

    “父亲！爷爷！”闵子霜和沂炀晴看着这突然的变故，许久才回过神。

    “哈哈……”老爷子在叶焉怀里悲呛的笑了“这就是报应吗，没想到我最终，要死在亲生孙子的枪下。”

    沂炀主母在轮椅上听着这句话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正要冲过来的闵子霜听见这句话震惊的停住脚步，自己的猜测，居然成了现实，叶焉细想老爷子这句话，结合闵子霜所讲的沂炀家的过去，也终于回过味来，难怪这副身体和老爷子没有血缘关系，事情的真相竟然从几十年前，就是注定了，可是老爷子为什么要顶替自己弟弟的身份呢，看来闵子霜也并不知道其中原委，当年这对双胞胎兄弟之间的生死恩怨，或许只有老爷子自己清楚了。

    “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医生！”叶焉对着众人吼道“并没有打中要害，赶紧送去医院还有救！”虽然自己和老爷子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人命关天。

    *

    老爷子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醒了，病房里守着的是主母，闵子霜，叶焉三人。

    老爷子咳了一声，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们，你们不该救我……”

    主母别过脸，默默的哭泣，闵子霜坐到床边握住老爷子的手“父亲……”

    “一切罪孽都是因我当年的狼子野心才开始，我就是那原罪，几十年了，我还以为……我终于能解脱了……”

    老爷子挣扎着坐起身，闵子霜紧紧扶着他“其实你一早就知道的，是吗？”老爷子空洞的眼神看着主母，主母虽然没有回答，眼神已经证明了一切。

    “呵呵，我早该知道，或许我就是一直骗自己，枕边人并不是自己的爱人，你那么爱他，怎会因为一张相似的脸就察觉不出来呢。”老爷子笑得悲凉。

    “成国，你我都已暮年老矣，好好安渡这余下不多的时间吧，往事……就不要再提了。”静默许久的主母轻声开口，被唤作成国的老爷子晃神了，几十年了，他顶着沂炀卫国将军的这个身份，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再也没有人叫过他的真实名字，沂炀成国，他顶替弟弟的身份，顶替弟弟的军衔，占有弟弟的爱人，可是她好像一早就知道这所有的真相，几十年来没有拆穿他，是不是这个女人，自从当年就知道他的爱恋，是不是他也曾过在她的心里呢。

    老爷子忽然无奈的笑了，自己都是一条腿迈进棺材的人了，自己做错了这么多事，才惹出这些年的风波，竟然还想着那遥远已久的儿女情长。

    “威儿呢？”病房里安静了很久，老爷子开口问到沂炀威，闵子霜安慰的握住了老爷子的手“您要有心理准备，威儿他……”顿了半晌，闵子霜还是没能说出沂炀威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治疗。

    “死了？”老爷子嘴唇抖了抖。

    “他受了刺激，目前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已经送去医院治疗了，他的妹妹陪伴着他。”叶焉赶紧替闵子霜解释道。

    *

    “小焉，你要走了吗？”

    叶焉点点头“事情都弄清楚了，我也该回去了。” 回头看了眼病房里的老爷子和主母，叶焉心里也在叹息，好好的一个家族，疯的疯伤的伤，真是世事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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