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狗的光明 作者: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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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因此送入人身体时能感觉到撕断和割裂的钝重,不再是单纯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似乎能带出细碎的肉末,脚下的地面滑而黏腻,几乎站不住。
但不能倒下,倒下会死在这里,自己会死在这里,追随他的人也会死在这里,必须要活着!
慌乱中人群背后传来另一阵更加嘹亮的嚎叫:“西巴儿拉吗!”
是柳银海!这句母语操尼玛在金酒十听来简直是天外之音,他陡然又恢复力量,却猝不及防被余找找从后面猛地撞倒,跟着肩膀骤然贯入一颗子弹,剧痛使他眼前天旋地转,终不堪重负,在纷乱中晕了过去。
柳银海的到来迅速扭转局势,孙冶胜从凉亭上逃之夭夭,他丢下的这些马仔跑的跑逃的逃,剩下的被柳银海一网打尽。
余找找抱着金酒十,手掌紧紧贴着他的胸口,里面缓慢的心跳是他唯一的支撑。他生平从未见过这么多血,也从未见过这么一具触目惊心的躯体,腹部都是血肉外翻的刀口,男神哥曾经结实的手臂满目疮痍地躺在地上的泥土中,血浸透衬衫,弥漫了他的掌心。那双总是不怀好意的眼睛安静的闭着,似乎魂魄已经飘远,再不会醒来。
他当然还是会醒来的,命运中有他未竟之事。可他醒得极不甘愿,极度疲乏,与其说他的灵魂去鬼门关走了一圈,倒不如说是神智在虚无之境游荡了一圈。
那里空无一物,吓人的很,他留在那里感受到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恐慌,最后穷其毕生之力,跌跌撞撞地爬回来,可是一醒来,身体的疼就让他体验了把生不如死。
“大哥,”柳银海尽职尽责地附到他耳边说:“您感觉怎么样?”
金酒十带着呼吸面罩费劲地点点头,用口形问:“跟我一起的那个小孩儿呢?”
“他没事,受了一点皮外伤,听说您脱离危险,刚刚才走。”
金酒十闭上眼,左手传来钻心的疼,又浑浑噩噩不知是游离还是昏睡的迷糊过去。
即使他年轻力壮,这次身体所遭受的重创也是无法完全恢复的,昏迷中时间既漫长又迅速,等一个星期过后,刚刚可以下床解决生理问题,柳银海又告诉他一个坏消息,“柱子死了,孙冶胜跟咱们杠起来那天下午,他死在孙冶胜的酒店门口,是被人从楼顶扔下来的。姓孙的怕咱们报复,才先下手为强有了那天晚上的厮杀。”
金酒十下床的动作一顿,像个雕塑似的维持着那个姿势,连眼皮都不眨,过了一分多钟,他说:“衣服给我。”
柳银海搀住他的手臂,“大哥,您再休息几天吧,有什么计划,我们去做。”
金酒十的眼睛慢慢瞥向他,“我能休息吗?我有资格休息吗?”
“但是……”柳银海思索了一下,面带羞愧道:“孙冶胜已经死了,就在昨天,被人在他家的院子里用飞刀射死的。”
金酒十复又僵住,沉寂了一分钟才抬起头,“那就把他的尸体给我拖出来,剁碎了喂狗。”
这不是玩笑话,那晚他带人从灵堂里把孙冶胜的尸体拖到院子里,孙冶胜还未成家,父母亲戚都在国外。因此在他们到了之后守灵的人都跑光了,只剩下那两条比特犬。
他在猛犬的狂吠中拎起斧子,每砍一下肚子上的伤就抽搐一下,而左手完全不能使力,因此砍得很费劲,一边气喘吁吁,一边要将斧子撑在无知无觉的尸体上缓一会儿。他不肯用人帮忙,实际也没人敢上前帮他,用了半个晚上才把尸体剁成一块一块,然后丢给叫累的狗。
狗抵挡不住天性,也认不出肢离骨裂的主人,啃得满嘴的血。可对于两条狗来说,这具尸体的份量还是太大了些,它们最后啃不动了,于是金酒十走上前,两条狗因为他投喂的美食对他很友好,摇头摆尾以示亲昵。金酒十将斧子缓慢地举到空中,对准它们的脑袋,一条狗砍几下,砍得脑浆飞溅。
人们开始惧怕他,他的所作所为显示出人性已经在他身上被磨灭。曾经的朋友、兄弟,也都躲他很远。
根柱是要回延边入土为安的,他没敢去捧那个长方形的骨灰盒,到现在也无法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变成这盒子里的几捧尘灰。
高壮壮自始至终不跟他说话。到了下葬当天,根柱一双年迈的父母直接哭晕过去,他的妻子搂着刚到腰边的儿子,挺着六个月的身孕忙里忙外,路过金酒十身边时,她说:“金子,我知道,柱子混这行,早晚有这一天,这怪不了别人。可我还是想求你件事儿,你别再出现了,我希望你能活得好,衷心的。但是我们……不想再见到你。”
他认识根柱时才刚开始混起来,那回他跟着几个混混去根柱家收帐,站在篱笆墙外面。根柱一米六多的小个子,手里攥着把菜刀气势凛凛地站在里面对他们说:谁敢往里迈一步,老子就砍死谁。
他想这个小矮子在吹牛逼,结果傻不愣登的往里面走,跟根柱俩人打了个热火朝天。
此刻年少时的篱笆墙早就被红瓦白砖取代了,新房子修建了没多久,在灰暗的天空下有种与记忆格格不入的陌生感,崭新发亮,却死气沉沉。
第38章
浙江下了第一场雪,南方的雪在北方人眼里向来不能叫雪,只能称作白色的雨珠子。为何呢?因为下雪需要打伞,下雪,竟然要打伞!
可南方的雪天真冷啊!寒气如潮,湿意随着空气的流通灌进人的骨头缝里,好像骨头上都结了霜,需要拿把刀剥开皮肉,把骨头上的霜刮一刮。
柳银海又挑了两个朝鲜族兄弟给金酒十做保镖,枪法百步穿杨的星野被一颗子弹爆头,双胞胎弟弟星田被捅了十六刀,勉强捡回条命。金酒十给他钱让他回家,他不肯,现在和其他两个朝族青年住在金酒十家楼下。
楼道里寒气更重,开门关门总有空荡的回音。金酒十拧开门,对身后的三人说:“下去吧,这里没事。”
他的左手总不太好用,就连拉张椅子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房子里的每扇窗户都开着,首当其冲的是阳台上的落地拉门,呜呜的冷风从外面往屋子里灌,随后打了个转,在客厅穿堂而过,从后面的窗户飞走。
大猫蹦跳着从阳台出来,它的右前腿被截肢,声带被咬断了,走动间滑稽的步伐看得人心酸。
它笨重的来到主人身边,姿势僵硬地在他面前坐下,虽然只有一条腿,但它的坐姿仍然挺拔。它仰着黑褐色的长脸,竖立的耳朵有撕咬留下的缺口,脸上也有几处毛发拧成块状,模样看起来凶狠丑陋。它用湿漉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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