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恍 作者:江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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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你来继承,不摔打磨练怎能出锋芒?”
“不过我儿既然如今已然是前锋营的将领之一,还怕等征西事必,陛下不厚赏么?”郎士新又饮下一杯,却见郎怀沉默着不说话。
“怀儿,怎么了?”他不由去问。
郎怀忍了多年,前翻大都是在演戏,这时候郎士新真情流露,却不由得让他想起五岁之前,只知有父却从未见过的感觉。他喘着气,终究按捺不住,抬起头,锐利的眼光盯着郎士新,低声道:“父亲,怀儿离府多年,您就真不愿让儿回府么?”说到底,也是少年人对往事的控诉,却让郎士新放下酒杯,无言以对。
“有些事,我不说你也知道。”郎士新洒然,倒真对长子敞开了心扉,慢慢续道:“我和霜儿青梅竹马,和你母亲成亲实属无奈。”
“先帝降旨,慕研我却是不得不娶。”郎士新想起往事,不由得叹气,道:“怀儿,你不懂那种心情。明明爱的是另一个,却不得不和别的人举案齐眉,装模作样。”
“你出生那几年,我正在工部料理河工,忙的焦头烂额。又怎么不愿去接你回来?你到底是我的儿子,哪个当爹的,能不操心?”郎士新摇摇头,苦笑道:“可霜儿却百般阻挠,让我实在无法。当时我总觉得没以正妻娶她,着实对不起。好在陛下体恤,下了圣旨给你了世子的身份,我才能光明正大接你回来。可如今,我也知道,只怕辜负你娘更多。”
“跟你说这些,不算请你原谅。”郎士新道:“我那时候也年轻,做了太多不对的事情,如今年纪大懂了些,却知道许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就怎么的。”
“儿懂了。”郎怀叹口气,道:“那今日起,咱们好生重做父子。你看如何?”
这般回答,让郎士新彻底乱了阵脚。郎怀乌黑的眼睛里,澄澈干净,夹着释怀和期盼,郎士新愣神片刻,朗声道:“自然无不可!”
这孩子,还真如他的名字,胸怀宽广,豁达开朗。
第8章 胡笛旋舞美人泪(一)
疏勒城克复,郎士新采取安定政策,约束了军纪。没多少时日,疏勒城的热闹喧哗,就渐渐恢复了。
郎士新没再隐藏郎怀的身份,因而征西军中,绝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沐国公的嫡长子就在前锋营,立下战功,成了大唐最年轻的飞骑尉。
也有羡慕,也有交好,也有不屑一顾。郎怀一开始还有些神烦,时间久了,也应付的得心应手。如今他当真没太多精力去计较这些,郎士新要他管着疏勒通商的事宜,可不能把本来繁盛的商事,弄得没落下去。
他明白,这是父亲的锻炼。但他毕竟是军人,做这些,还有些不太明白。好在有路老三这个丝路通,帮衬着许多。一年多下来,疏勒的南街上酒肆商铺鳞次栉比,倒有些长安城西市的架势。
从战场上下来,郎怀换过平常的胡服,带着陶钧竹君,和路老三一同去疏勒城中的大街上逛游。
路老三自从知道郎怀的身份后,一开始还有些怕。毕竟当初自己对郎怀,可真算不上多客气。没想到郎怀不仅压根不记仇,还直接提拔了自己当副将,可把路老三感动到无以复加。
“阿怀,三哥我老早就听说过这家楼子不错。你如今也十五了,别告诉三哥你还没接近过女人!”路老三不由分说,就拉着郎怀进了家胡人开的乐坊。虽名为乐坊,其实做什么买卖,却是一打眼就能看出来的。
郎怀拒绝不得,被强拉了进去。竹君气急败坏地骂了句,拉着陶钧赶紧跟上去。
看来这段时间,路老三是这里的常客。早就老鸨迎了上来,捏着身段笑:“三爷,您来啦?呦,哪里来的这么俊的小哥儿?是您儿子?”
路老三唬了一跳,“胡说什么,这是三爷我的小兄弟!”他再怎么胆子大,也不能认那句话,不然传出去,可把郎士新放在何处?
老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经看出郎怀身份不低,何况他们身后跟着的陶、竹二人,明显都是郎怀的随从。“您几位,楼上雅间儿坐!可要姑娘们来给选选?”
大厅里正有一位胡姬,随着明快的曲调踏步而舞。热辣的装扮,蜜色的腰肢,当真如同朝阳一般。
郎怀虽然知道自己不宜在这种地方停留,却还是笑道:“不知可否请这位姑娘?”
老鸨一愣,立马笑道:“使得使得!”
雅间里布置得就如同牧民的帐篷一般,只是用具精巧,造型更加别致。郎怀竟看到了一套仿制耀州窑的茶具,要知道这种东西,在长安城中,也算好物件。何况这套烹茶的,显然也算得上民窑里中成之作了。
郎怀席地而坐,递给陶、竹二人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且放松,自己有分寸。
很快,老鸨就带着几个人进来。想必方才路老三打点过,进来的都是些年岁约莫十五的女子,其中便有方才踏舞的胡姬。
“这位是卡丽丝,这位是咱们这最会烹茶的汝烟,这位是塞伊丝,这位是方才吹笛的上官旋,却不是咱们馆里的姑娘,只是聘来的乐师。”老鸨引荐完,笑吟吟带上了门。
“你最会烹茶?”自从离开长安,郎怀早已多年未曾饮茶。当年在韦谦易处学艺,李遇倒跟他念叨了不少烹茶的心得,尤其推崇于夫子,说他讲究煎茶,当真还原了茶叶原香。但那种吃茶方法,却还只在公卿士族们中引为高雅,未曾引至民间。是以郎怀有此一问。
汝烟愣了愣,抿唇道:“公子说笑,奴家只是略通。”
路老三已经拿出小银刀,自顾自割下烤制的羊腿肉,吩咐着另外三名女子奏曲跳舞。郎怀一时念起长安,对汝烟道:“我来为大家烹吧,多年未回长安,都快忘了茶味了。”
“你且坐下,不必拘礼。”郎怀对汝烟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当真是个清秀少年。
竹君本要帮忙,也被郎怀拦住了。“当年七哥也曾教过我,不知如今还记得几分了?”郎怀一边儿用烧开的热水洗壶洗茶斗,一边儿叹道。
“怎生你还有个七哥?我记得你不是长子么?”路老三随口问了句,郎怀笑了笑,道:“那是我在长安城的位好友,就如同和三哥你一样,是称兄道弟的。”
“那感情好,将来去了长安,阿怀你可记得给我引荐!”路老三抹了把油手,抓起块馕来,吃得欢快。
“就你?别逗了。”竹君当然知道七哥指的是襄王李遇,又岂是路老三一介平民所能随意见着的。路老三早就看出竹君是个女子,但他只道是郎士新不放心儿子安排进来的,因而一向不做理会。
“阿竹,不得胡言乱语。”郎怀想起临别之际,少年苦着脸几乎要哭出来,当真比自己还要难过,不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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