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恍 作者:江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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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已然来不及提起,他左手抽出腰间短剑,从面门上挥过。左眼上传来剧痛,郎怀却强自忍住,拿出弓来,对着飞箭来的方向,想也不想,三珠连发。
“爷!”陶竹二人大惊,一前一后就要护住,郎怀大喝道:“快追!定是伦铜!”
陶钧守护,竹君应了一声,和路老三带了人就追了过去。
“无妨,入肉应当不深。”郎怀老老实实从马背上下来,陶钧喊了声:“忍住!”立即伸手把带着勾的箭矢迅速拔出。
好在郎怀那一剑利落,打偏了本要射他眼睛的利箭,箭头扎进左眉之中,力道却轻了,伤势不重。
不过陶钧不放心,用布条缠来缠去,直将郎怀弄得如同瞎了左眼一般,让回来的竹君几乎哭出来。
郎怀那三箭箭箭命中,路老三追过去,直接将这十来个人捉了回来。没想到仔细一看,被郎怀射中的,竟然就是伦铜。
一箭入心,眼见是活不成了。
“伦铜?”郎怀看了看他,倒是个英俊的美男子。
“你是?”这位丛沧澜瑚的军师,挣扎着看着郎怀,“你究竟是谁?”
“大唐前锋营,郎怀。”他突然有些难过,蹲下身问道:“你们为何要轻启战事?在家里安稳度日,不好么?”眼睛的痛楚,心下的恨意,让郎怀咬牙切齿,土蕃语说得都有些含糊。
“哼,伟大的丛沧澜瑚,定会为我报仇。”伦铜却不理会,眼神空洞起来,终于死去。
“三哥,让陶钧给你看伤吧。”在这座战火中的于阗城里,少年忍住痛楚,转身一个人走到处墙角,背靠着墙,坐下,默默看着天空。
天色逐渐变红,血色的黄昏。
开扬三十一年六月十三,征西军前锋营飞骑尉郎怀,以计谋致土蕃于阗守城将领不和,以阵型分批登上于阗西城墙,以火药炸毁于阗西门。
是为此战首功。
第二卷 大明篇
第14章 五年铁马,上骑都尉(一)
长安城,一座千年的城。
自西汉高祖刘邦建立汉氏,令萧何营建长安,这座大城在关中腹地愈加兴盛。及至汉末大乱,长安毁于一旦。
隋朝一统江山,再次重建都城。大唐代隋,高祖有感于长治久安,亦定都于此,居于城北太极宫。
长安夏日时常骤雨,太极宫地处低洼,潮湿异常。高祖太宗体恤民情,加之初唐不尚奢侈,未曾再营造宫室。
及至高宗登基,他素来体弱,且太极宫年久失修破败起来,武后果断下令,在长安城东北处,营造新的宫殿——大明宫。此时的大唐幅员最是辽阔,四海臣服,国力蒸蒸日上。仅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偌大的大明宫就建造完成,成为帝国新的中枢。历经武后临朝,废睿宗自立皇帝,又还政于李唐,睿宗重回大明宫,感慨颇多,因而更是励精图治。睿宗崇明末年,三子夺嫡。而后明皇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成为大唐帝国新的主宰者,开创真正的开扬盛世,名扬四海。
明皇登基后,常居含凉殿。及至发妻江皇后病故,明皇怀念发妻,便搬去江皇后的寝宫麟德殿,以解相思之苦。
大明宫广厦千万,明皇好乐,擅长琵琶。自此除却必要,便在梨园谱曲为乐、编舞解怀。
开扬二十七年,十八岁的梁氏入宫,被明皇所宠幸。三年后便成了新的贵妃,自此和萧惠妃分庭抗礼。萧惠妃膝下也有蜀王李进,似乎梁贵妃并不得势。而先徐贤妃的儿子淮王李迁则刻意结交梁氏,所图为何不言而喻。其胞妹固城公主因喜好筝曲,颇得明皇宠爱,亦是股助力。
梁贵妃心思通透,在宫中对固城多有照拂,又在外扶持自家兄弟。加之李迁本身争气,只一年光景,便有无数官员投靠了李迁门下。
太子李迅性敦敏,为人仁厚。哪怕李迁李进得寸进尺,也不愿撕破兄弟情谊。但他的嫡亲弟弟李遇却只是个闲散王爷,只在翰林院挂了闲职。如今朝政日益混乱,李迅却势单力薄,作为东宫,真不是个好兆头。
开扬三十一年八月初二,今日午朝与往日不同。
大唐与土蕃征战五年,以沐国公郎士新为征西大将军,付出八万儿郎战死沙场的代价后,终于一举平定安西四镇,重建丝路,凿空西域。郎士新用了五年的时间,屯军移民,发展商路,彻底解除了帝国西北方向的顾虑。
而其中最闪耀的新星,莫过于郎士新的嫡长子郎怀——他十二岁随父出征,五年来屡立战功。开扬二十八年,郎怀率领轻骑突袭土蕃,生擒疏勒城主阿苏马,为征西军攻克疏勒立了首攻。消息传回长安,明皇龙颜大悦,亲封飞骑尉,那时候郎怀才十四岁。
最后决战于阗,郎怀计谋得当,率先登上城墙,打开西门,射杀于阗城主伦铜。他立下此等功劳,身份又显赫,明皇到现在都未曾下旨封赏,只怕是心下喜欢,存着当面考校考校再授予官职的意思。
还未开朝,文武百官就开始议论,明皇会给郎怀以多大的恩宠,来犒赏本朝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大明宫巍峨壮观,广厦万立。丹凤门五门洞开,迎进凯旋的将士们。郎士新好似有些不惯身上的袍服,肩膀抖了抖。后面跟着的人低声笑了笑,郎士新也不回头,低声训斥道:“这可不比安西,庄重些!”
“是是是,父亲放心。”后面的人掩了笑意,老老实实跟着父亲顺着台阶蜿蜒而上,走进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含元殿。
十二岁离开长安,如今已经隔了五年。而这富丽堂皇的大明宫,他还是头一回来。
当真比边关好了何止百倍。少年郎心下暗叹,对这富奢的宫殿,却是当真十分不喜。
明皇都换上了郑重的衮服,端坐在上。圣旨念罢,这位帝王朗声笑道:“朕不管别的,郎怀何在?快站出来,让朕瞧瞧。”
少年郎身姿挺拔消瘦,从后面两步踏出,端端正正跪在大殿中央,从容不迫行礼问安:“臣郎怀,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文臣武将们忙侧眼看去,只见少年郎皮肤黝黑、眉目清远,和一旁的郎士新有着四五分相似。只少年郎左眉中间断开,似为流矢所击。
明皇嫌太远看不清,道:“这便是朕的飞骑尉?站起来,到朕面前来。”
郎怀依言站起,大踏步走到御座前一丈,唇边带着敬意,不卑不亢,笔直如松。
好一个挺拔的少年将军!明皇心里暗赞了声,道:“士新,你这位世子可把朕的四个儿子都比了下去。便是最英武的淮王,站在他面前,都差了那出生入死才有的风骨。”
“陛下谬赞,臣只知武事,哪里比得上淮王殿下文武俱通?”郎怀躬身,把话推出老远,只听他声音清越,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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