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世家 作者: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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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道:“傻孩子,世间有多少事,是哭不得的!”是时清风入门,明月相照,窗棂上花纹繁复,可是在这样的夜晚里,在这样的明月的照耀下,世间上又有多少人在无声地哭泣呢?
迎春一听,哭得更伤心了。哭了一会儿,气不过地抬头说:“那位沂王殿下……”
颜嫣见他脸上愤愤,怕是要说出什么不好听的,低声喝道:“迎春,慎言!”
颜嫣见他满脸的不解与愤恨,慢慢地说:“你不明白,沂王殿下是好意,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迎春见自家公子在无人处连句狠话也不说,眼泪禁不住刷刷地往下掉,自此再不敢乱说,只是哭得停不住。
颜嫣身着白色寝衣坐在床上,脸上剩着擦了一半的胭脂;迎春半跪着伏在床沿,只见肩头耸动,偏偏听不见一丝声音,这种无声的哭泣最是挠人。两人一坐一跪,月光慢慢从床沿爬到地上,月照无眠,像是一副定格了的画面。
咦?颜嫣细看窗棂边的阴影处,倒像是站了一个人影,不知立在那里多久了。见颜嫣察觉,惊走不见,现了一片白色绣花的衣袖,倒像是今日早间在花园见到沂王身上穿的款式。
作者有话要说:
1.孟光接了梁鸿案,是红楼里宝玉问黛玉的话。孟光与梁鸿是东汉时人,用在这里……
2.葡萄这时候应该还没传入中原……
第21章 同车
第二天一早,派去南郡接韩慎家人的人回来了,将韩慎的老父亲与未婚夫接了过来。钱意还在蓝田有一些事情,先一步遣送人回府,自己另有一封回信交待事情本末。长宁接了信仔细查看,韩慎在一旁见了老父和未婚夫,哽咽不能语。
韩慎的父亲年纪虽轻,但看起来老态龙钟,想必是年轻的时候操劳太过的缘故。韩慎的未婚夫名黄湘,身穿一件黄色的衫子,上面布满了补丁,比起府上二等小厮的穿着还要不如些,在一群穿金戴玉的富贵公子面前看起来未免寒酸。黄湘面容尚可,就是乡间操劳损了他的颜色,然而他目光坚定,身着弊衣在皇宫贵族面前也略无惭色,显见是个有主意的。
韩慎见了父亲,跪下来哭道:“女儿让父亲受苦了。”
韩父是个通晓情理的,连忙说:“不辛苦,不辛苦。我儿有出息了。”
黄湘上前将韩慎扶起,劝道:“韩爹爹在家中日夜盼望慎姐姐能够回来,如今有人来接,一家人能够在一处,如何不欢喜?便是路上有些颠簸,也抵不住心中的欢喜。”于是又将韩慎离家以后的琐事一一说了。
两人虽没有肢体接触,可是目光不时交汇,相视而笑,旁人一看就知,这是一对感情深厚的贫贱夫妻。
长宁看完了信,着人将他们接进院中,一边说:“韩爹爹快进屋说话。我自遇见先生,便知先生高才。先生能留在府中,是孤的造化。各位先在府中住下,有什么缺的、短的,便去找元总管。韩先生的爹爹,就和我爹爹一样,可不准怠慢了。”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只转过头看着元雅。
这话说的古怪了,长宁是先皇的女儿,她的父亲是三品的贵君,爵同列候。若说一个乡间的老爹和三品的夫人一样,却是奇怪了不是?元雅知道长宁的意思是尊崇韩慎,应下了,又在一旁汇报:“定下来教习礼仪的谭师傅今早已经进了府,见了颜公子。”
长宁“嗯”一声表示知道了,和韩慎一家一同进屋说话去了。
长宁少不得又说了一顿亲热话,待安顿好了出去,留下他们一家人说体己话。
韩父疑惑地问:“我儿,我见这府上富贵,你在府上谋的什么职位?虽说你自有一番抱负要施展,是以我才同意你到京城来。可我看这家富贵非比寻常,主人又对你如此礼遇。我们这样的人家如何能报?不过粉身而报是了。若是辛苦,宁愿不要,不如我们家去合宜。”
韩慎却笑着答道:“她是皇帝亲妹,如何不富贵?如今我不过客居府上,做个门人清客。爹爹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女儿大了,怎么阻止得住她求取功名?韩父虽然担心,只得作罢,眼里扫过黄湘,又向韩慎交待说:“你不在,湘儿在家中服侍了爹爹好些时候,这样贤惠的儿郎可去哪里找?现如今你宽裕了,可不许像别的姑娘家那样朝三暮四的。你们两个的婚事也得早办,我也放心。爹也好早点抱外孙女。”
黄湘羞涩地低下头,红了脸,讷讷地说:“韩爹爹……”
韩慎已经答应:“女儿这就去找大师看看这个月哪一天是好日子。”
韩父放下心来,早早去屋内歇了。房间里只剩韩慎与黄湘两人,韩慎一把将黄湘拉过来细细查看,半晌才心疼地说:“湘儿,你瘦了。”
黄湘是韩慎家的邻居,两人自幼一块儿长大的,情谊笃好。韩慎此人虽然学问出众,但家中清贫,向不为人看重。我朝举孝廉,其实是个形式。县上不是孝子廉才被举中,而是那些不孝且贪却给够县长钱财的被举。韩慎家中已经清贫得连彩礼都付不起了,一直在乡间呆着没有前途,才起意来到京城。将老父托付给黄湘照看,她走时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如何艰难可想而知的。黄湘对此毫无怨言,两人心意相通,韩慎又感他情意。一来韩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二来两人年岁大了,如今只想尽快将婚事办了。
“不辛苦的。”黄湘摇了摇头,问,“慎姐姐,这位沂王殿下可不可靠?我怎么总觉得这家富贵极了,恐不能长久?”
“沂王是我寻的明主。”韩慎说,“你一双慧眼,倒是能窥得端倪。所以我在此处,就是为的使这富贵不堕。你这样的人,一直拘在乡间,是我对你不住。”
“这说的什么话。”两人说了一会子话,服侍韩父歇下不提。
过了几天,颜嫣的礼仪学得差不多,沂王府上也准备好了车子进宫。元雅看长宁脸色不佳,迟疑地问:“殿下脸色这样难看,难道这几天没有睡好?”
长宁垂下眼帘,疲惫地问:“我的屋子附近晚上是不是有人在哭?”
元雅疑惑地摇一摇头:“殿下入睡后,仆妇们一直在殿外守着,连人影都没有一个,怎么会有人在哭?”因为长宁睡眠浅,又有梦中惊醒的毛病,是以她入睡后,是不要人在内服侍的。府上会安排人在屋外守着,不让靠近长宁的卧房,一般是一个人也不会放进去的,怎么会有人在哭?
“不知道为什么,连续这几天夜里,我都能听到男子的哭声。”长宁也摇一摇头,说,“这样,只能请你留心,看最近府内是不是有人受了委屈,在夜里哭的。若是找到了,将他带来见我。”
沂王府御下极严,若是府内人有什么受委屈是极少的,更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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