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喜 作者:晚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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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满是惶恐。
南楚帝知晓,燕桓与燕榕恰似当日的兰氏姐妹,所谓血肉至亲,不可离分。而今二人又皆能稳一方平安,教他欣慰。燕栩聪慧而识大体,若非先天不足,亦是有主政之才。燕杉在外历练几年,可为将帅。
南楚帝望着燕栩道:“你可是想好了?”
“是。”燕栩缓缓叩首,“母亲纵火行凶,罪不可恕,儿臣愿意代母亲受过,请父皇准许我陪伴母亲安度后半生。”
秦悦闻言一惊,燕栩这样说,便是要离开这偌大的皇宫,放弃太子之位?
南楚帝道:“难得她……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去吧。”
燕栩含泪叩首,“多谢父皇开恩。”
燕杉不明所以地望着燕栩离去的背影,眼神慌乱。
南楚帝伸手指了指燕杉道:“你已逾十五,也该封王了。”燕杉听父皇这般说话,连忙俯身。
可是这个儿子是余氏后人,该怎样加封,才能教他安分守己?南楚帝看了秦悦一眼,却并未说话。
秦悦大抵猜得透他所想,却是小声道:“皇子封王,其母须追加为妃,陛下以为如何?”
南楚帝满意地点头,“你觉得何处比较好?”
何处……既不能离明城太近,也不能教燕杉为一方霸主。秦悦看了燕杉一眼,他而今尚且不懂这之中的门道,却是有几分期待和雀跃。余氏既然土崩瓦解,燕杉的母亲却因此追封为妃,已是对他的嘉奖,而今须有这样一座城池,能容得下进退两难的燕杉。
秦悦不敢妄言,只得偷偷看了燕桓一眼,他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她,教她心慌。
“白水城?”秦悦不确定道。白水城近北齐,并非安平乐土,若是有人驻防于此,乃是稳定民心之举。再者白水城与连江城一水之隔,若是燕杉真有不臣之心,白水河对岸的庆元王岂会手软?
“封庆明王,赐白水城。”南楚帝当即道。
燕杉莫名被封王,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他从前厌恶的那妖妇,竟是处处为他说好话,倒是他未曾想到的。
南楚帝又看了看燕榕,“你去准备一下,开了春我要搬去虞城。”
燕榕的眼睛睁得老大,却是道:“儿臣遵旨。”
及至燕榕与燕杉离去,秦悦觉着室内的气氛愈发尴尬。
南楚帝一动不动地盯着燕桓,燕桓亦是默默盯着天子。她实在不知自己这外人为何还留在此处,便听南楚帝忽然张口道:“阿吾,你过来。”
秦悦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与他近在咫尺,还要如何“过来”?秦悦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打算起身,哪知燕桓走上前来,在南楚帝身前跪下。
秦悦难以置信地盯着燕桓,他却未曾看她。秦悦心想,她恐怕窥探到了庆元王殿下的秘密!
“迟悦,你也跪下。”南楚帝又道。
秦悦连忙起身,与燕桓跪在一处,抬头望向南楚帝。
“你们……”南楚帝看了半天,只道是儿子满面污泥,身上的衣衫更是脏烂到不堪入目。再看他身边的女子,脸上的妆哭花了大半,头发也乱糟糟的,什么北齐贵女之仪,还不如路人甲乙丙丁。
南楚帝原本想看看是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哪知这一眼简直教他后悔不迭。他平素喜爱看美人,这两个不修边幅的孩子到底是要如何!简直是污了他的眼!
南楚帝嫌恶地别过脸,“都出去,都出去,莫要吵到我睡觉!”
燕桓笑着握住秦悦藏在衣袖下的手,恭敬道:“儿臣告退。”
☆、天意难测
南楚帝不由想起方才在起镜殿,他在气息奄奄之时忽然落了水。紧接着有人在水中摸索到了他,拖着他爬上了岸。前一刻险些葬身火海,方才又险些溺亡,南楚帝觉着今日已经死了两回。
待他能够睁眼看清事物,便见燕桓跪在他身边,将那架被火焚烧地残缺不全的古琴认认真真擦拭干净,才对他道:“我背父皇回去。”
南楚帝细细打量着燕桓,讥讽道:“若是我死,岂不是顺了你的意?”
燕桓的目光缓缓移至他脸上,“儿臣从未这般想过,亦是做不出这样的事。”
笑话,庆元王杀人不眨眼,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而今反倒是转了性子不成?
“儿臣业已成人,分得清是非黑白,亦知晓父皇当年历经怎样的煎熬,才眼睁睁看着兰氏灭族。”燕桓道:“父皇心中的苦楚,儿臣愿替您分担一二。”
南楚帝冷哼,燕桓素来寡言,今日倒是会说话了,他愈发不屑,“迟悦教你这般说的?”
燕桓摇头,“父皇当知,她当日在北齐所见所学,乃是帝王策。”
南楚帝自然是知晓,这小姑娘敢当着他的面假传圣旨、凭空立了燕栩为太子,稳住余刚。而后又不动声色地诛杀余刚,嫁祸给岳临渊,真可谓胆大包天,教他这叱咤风云的天子也刮目相看。
更何况南楚帝的几个儿女在她面前,竟然也是服服帖帖。这般笼络人心之举,哪里是个平常女子能做到的!
燕桓起身背他,只是安慰道:“父皇放心,我也如您一般,只喜爱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南楚帝这才发现,曾经被他抱在襁褓之中的儿子,竟然已是肩宽背厚,能稳稳负重前行。
南楚帝不由叹息道:“日后生儿育女,还不是姓燕。”幸得迟晋之生了个女儿,若是个儿子,他必然要杀之以除后患。
燕桓忽然想笑,他的父皇最喜欢将好东西都据为己有,恨不得将自己的名字都贴在上面。
南楚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很好。”
燕桓沉默了半晌,却是道:“这是父皇第一次夸我。”
南楚帝难以置信,“我有这般严厉?”
燕桓答道:“不是您严厉,是儿臣做得不够好。”
燕桓始终觉得,他越来越像阿吾那般虚与委蛇、满嘴谎话,不过他的父皇似乎十分受用。
直至出了乾明宫,秦悦摇了摇牢牢牵着她的那只手,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道:“阿……吾。”
“阿吾。”
“阿吾!”
“阿吾?”
燕桓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惹得她红着眼眶捧着脸道:“疼!”
燕桓知道她要问什么,甚至父皇刚才唤他的时候,他竟没有立即反应过来。那大约是很久很久之前,他还未曾记事的时候。脑海中便有一个声音,一直唤他“阿吾”。他分不清是父皇的浑厚声音,还是母妃的轻声慢语。
待他懂事的时候,便知晓父母的感情并不好,或许那个名字只是他年少时的一个梦罢了。
当日在翠华山狩猎,当他看到失了母亲庇佑的小虎瑟缩着身子蜷成毛茸茸的一团,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做了生平唯一一件好事。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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