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兰令 作者:谢子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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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章反转身,走到景弘榻前恭敬得递过:“陛下,这是杨大人送来的今日政务择要。”
景弘挑眉,接过了奏章信手翻开,扫了一眼便合上了,沉吟片刻方才问道:“殷庭还未回府么?”
他自是不认得杨大人是哪个的,却认得那满纸秀润的柳楷。
能将每个字都写的一般大小、工整的仿若规矩度出,满朝上下,只那一个。
浮欢略想了想,颔首应道:“今晚应是殷相值夜。”
“哦?那正好。”景弘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仗着酒意笑得邪魅狂狷。
殷庭信手地拂去了肩头落的雪,抬眼看向晗宸殿的匾额,轻轻地揉了揉眉心。
写完奏本方才睡下就被人唤醒的感觉实在是差得很。须知疲惫就好似缎面上的活扣,系着还罢,一旦解开便只有全盘崩溃的下场。再要恢复原状可就不是一扯那么简单的了。
殿前站着的尚仪女官一袭妃色宫装明媚不可方物,眉目间却满是无奈,甚至还有依约可见的歉意。殷庭站住了脚看向浮欢,温温软软的问道:“这么晚了,陛下还不休息,反而相召,不知是有何要事?”
浮欢抿了抿唇,可怎么都觉得真相实在是难以启齿,只得福了福身为殷庭打开了殿门:“殷相请进便知。”
殷庭略一迟疑,抬步跨过了门槛。
殿内的炭火烧着得很暖,就连炉里焚的香都散着温暖宁神的气息。
眼睫上湿冷的寒意凝成了细细的水珠,殷庭抬手擦了擦眼睛,便看见只穿着中衣的帝王披了件明黄的锦袍盘膝坐在胡床上,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把错金银嵌玛瑙的白玉壶并两个同样款式的白玉杯。
虽说对这般小酌夜话似的场景颇为不解,殷庭仍旧恭恭敬敬的提了衣摆准备下跪行礼:“臣殷庭叩见陛下。”
“不必多礼,过来坐吧。”景弘勾起嘴角指了指对面。
殷庭迟疑的胡床上坐下,觑着帝王透着红晕的脸,越发觉得他像是醉了。
景弘的轮廓很是英俊不凡,五官却透着一种承自母亲的漂亮精致,平日里被帝王威严掩去了,此刻酒意晕染之下,反倒分明了起来。
再衬上殿内暖色的烛光和暖融的熏香,足叫情窦未开的少女心如撞鹿。
殷庭只看了片刻便别过了脸垂下眼帘,再不敢置目。
“唤卿前来,只是想让卿陪朕小酌几杯。”景弘执起酒壶,慢慢的将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殷庭面前的白玉杯中,全不知自己所说的话有多像一个耽溺酒色昏君。
看着眼前盛满了酒的白玉杯,殷庭很是愣了一会,良久抬头看向景弘,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想要起身走人的冲动,只是淡淡的道:“可……臣不擅饮酒,恐不能陪陛下尽兴。”
景弘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低的嘀咕了一声“知道你不擅。”,旋即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笑得暖若春风:“那便少喝一些,权当陪陪朕罢……这一杯,朕敬爱卿。”
殷庭忙端起酒杯,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蹙着眉饮尽了杯中的酒水。
不似意料中的辛辣,反而很是清甜,便多少定心了些。
才放下酒杯,就看见景弘笑吟吟的拿起了酒壶,再次续满了酒,“这几日辛苦爱卿,朕再敬亲一杯。”
殷庭无奈,只得再次一饮而尽,心中念着,幸好这酒不烈。
第二十七章
景弘从胡床上醒来时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痛。
殿内燃着的尺余长的红烛已经烧了大半,那把错金银嵌玛瑙的白玉酒壶翻倒在小几上,连壶盖都寻不见了——内里已然空了。
揉着眉心下了胡床,正想唤人前来服侍,却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便径自在偌大的晗宸殿内转了两圈,转到第三圈时才在窗边的软榻上看到了醉得面若桃花、抱着一枚瓷枕睡得正香的殷庭。
不禁失笑,他倒是醉得乖巧,还知道自己找个地方睡,没像上次那般径自往桌底下一躺——可他怎么就没干脆摸到龙床上去呢?
忍不住在榻边坐了下来。
殷庭的睡相很好,便是醉得人事不省,也睡得极安静,只是抱瓷枕的习惯怎么看怎么稚气,实在是与其人不符。
景弘这么想着,便小心的抽掉了他怀中的瓷枕。
先前自己也是喝得有些多了,莫名的起了捉弄这人的心思,给他灌了不少酒,一意想看他醉后失神的情态,不想自己反而先睡了过去……
手指还差半寸就要触上他的脸颊时,忽然就想到这人脾胃虚寒,原是不能喝酒的。
微微蹙眉,想着明日还是要让太医再给他看看——本来这两日就一直犯着胃疾,也不知会否有什么大碍呢。
指尖是落在他唇畔的,忍不住就在那色薄的唇上摩挲了一下,犹在梦中的人觉察到了什么一般,微微偏头,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串极其轻细的声音。
景弘微微一怔,本欲收回的手指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慢慢的顺着他苍白的脖颈滑了下去,又在那肩骨支楞得硌手的肩上捏了一捏,然后顺着臂膀慢慢的往下,握住了同样没什么肉感的腕子。
隔着皮肤就可以触及骨骼一般的手感,能清晰的感觉到平稳偏快的脉动和触感分明的经络。幸而骨架还不算太细,否则只凭触感,怕是要被当成是女人的。
将手中冰凉的腕子握出了些许热度之后才慢慢放开,景弘微微眯起眼,更细致的打量起来。
这人竟连醉成这样的时候都是这么整齐干净一丝不苟,连襟口都似适才方细细的整理过的一般平整熨帖,腰间那条银丝描凤的嵌玉锦带更是收束得整齐,就连躺着都显得腰线分明。
依稀觉得残余的酒意开始渐渐地升腾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掌贴上了这人的腰侧,小心翼翼的摩挲了两下,尚未感觉到衣下的肌理触感如何,殷庭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敏感的蜷起了身,低低的、很快的说了声“继羽别闹。”
景弘一愣,挑了眉曲起手指在他腰间轻轻地挠了几下,“季羽?这又是谁。”
殷庭果然蜷的更紧,语气里带了二分无奈三分宠溺:“再闹……莫怪明日爹爹……让你抄汉书……”
“爹爹?”景弘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这人该是有个儿子的,忍不住就眯了眯眼。
这个事实让他的心中产生了油然的不悦,然而这种不悦似乎又必须籍由某种更极端的方式发泄平息,比如说让对方觉得更糟糕。
如上的办法景弘找到过两种,一是摔东西,二则是……
那种残余的酒意渐渐蒸腾的感觉越发明显,景弘有些失神的盯着殷庭那形状姣好却色薄的唇,慢慢的俯下了身,轻轻地吻上了。
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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