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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为嫡 作者:斩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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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怎么不继续问了?”

    阮母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的丫头,祖母也没什么好与你忌讳的,那孩子是中毒死的,想也是趁着没人那会儿被人得了手。祖母老了,心还跟明镜似的,呆了一辈子后宅,什么风浪没经过?太累,太累了……你继母是个不得力的,我原本想着等过几个月就将那孩子带到安顺堂去,日后也少些折腾,可谁知出了这等事……”

    阮宁也有些恍惚,听了她的话默然无语,忽然想起那天青杏从花姨娘处回来,又同她说了那些玩笑话,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半晌,喃喃道:“祖母,要是甲干了坏事儿,但甲不是故意的,是被乙挑拨的,害的是丙,但丙也不是个好人,还害过乙……那你说,到底谁错了?”

    阮母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世上的事儿哪有这么容易说清的,看清容易理顺难呐!况且人生下来,又有谁是非黑即白的?孔圣人的名声也是被人强安上去的,哪有什么圣人……罢,罢,罢,理不顺便不理了罢!咱们一老一小的,操什么心呢……”

    阮宁咬了咬唇,她不爱多管闲事,况且这闲事儿她也没法管,若是没了脑子的出去嚷嚷,只怕更要搞得家宅不宁鸡飞狗跳。

    罢了,就跟着祖母缩一块儿当鸵鸟吧。

    说到底,李氏母子跟她确实没有感情基础,甚至存在利益纠纷,她震惊伤感,也不过是前世一直生活在至少表面上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连着被两件超乎她想象的事震慑,且都是牵扯了人命的,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她确实很难接受,她还记得前世单位上一个患癌的同事去世了,平日里跟他关系好的也没几个,那天办公室里却很安静,没有明枪暗箭,没有八卦琐碎,有几个眼窝儿浅的还抹了眼泪。

    不是矫情,不是虚伪,只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

    然而在这里,人命……

    刀光剑影,防不胜防,说来这也是李氏的报应吧。

    她摇了摇头,只管好自己在乎的人就好了。

    再回头看祖母,她也在发愣,只是眼里的东西让阮宁看不透,“祖母?”

    阮母回过神儿,阮宁虽疑惑,却也没多问什么,只道:“祖母,我先扶您回去歇着吧。”

    她点点头,撑着拐杖站起来由阮宁搀着回去不提。

    第19章 入空门

    这几日大房这边真真儿是闹得鸡飞狗跳。

    先是阮维命人将小儿子急病身亡的消息传出去,按规制把他下葬了,索性百日的小娃娃,连名字都没起,殡葬仪式简略,连哭丧这一步都省了。

    接着李氏恢复了精气神儿,一顿乱杖打残了奶娘,将她撵回了家,此番基本上也废了。

    原本李氏是想直接要了奶娘的命,把她扔到乱葬岗去,被阮维劝下了。

    那奶娘是从外面雇来的,不是阮府的家生子,若按小儿子因病而死的说法,怎么都不至于将人打死。当然,事实是奶娘擅离职守让小儿子被人毒害,可这事儿绝对不能传出去——

    前脚刚死了儿子,后脚就打死奶娘泄愤,明摆着告诉外人阮府家宅不宁。

    本朝体制特殊,御史言官虽品阶不高,却可以弹劾任意官员。阮维平日里虽不拉党结营,下面盯着他的人也不少,又没有权势滔天的靠山,想要保住如今的富贵日子,做事自然得谨小慎微。

    所以打奶娘一顿出出气倒也说得过去,给些银子压住便可,再冒头可就不行了。

    至于那一群小丫鬟,都是李氏从江南带来的陪嫁。恰逢李氏父亲在京城安置好了铺子,将儿子儿媳留在这里料理,自己看过女儿便准备回去,阮维正不知如何处置这群丫鬟,见此刚好让李父将她们带回江南发卖了。

    索性那里天高皇帝远,平常人家连京里有个什么官儿都不知道,光是来回就得几个月,饶是那群丫鬟再嘴碎,对阮府也没有半分影响。

    明的处理完了,就该处理暗的了。

    阮维这几日忙的可是脚不沾地,眼下就正带着人往萍姨娘住的地方走去。李氏比他心情更为沉痛,他怕李氏没个轻重坏了事,好好安慰了一番,好不容易将她劝在屋里,命几个丫鬟婆子照看着。

    行至萍姨娘的屋子,透过纸窗只看见里面油灯昏黄,想到平日里温婉贤淑的萍姨娘竟能毒辣至此,他不由胸口一阵怒意涌动,跨步上前掀开帘子——却只闻见一股难闻的中药味儿。

    萍姨娘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眶深陷,旁边一个小丫鬟正收拾了碗勺要出去,见他一惊,慌慌张张放下东西行了个礼,“大爷来了!”

    这一喊,萍姨娘的眼也睁开了。她咳了一阵,眯着眼看见阮维,忙挣扎着要起来给他请安,身子却撑不起来,反而咳得更加严重了。

    阮维见她如此,到了嘴边的狠话也止住了,皱眉道:“不用起来了,躺着罢!”

    萍姨娘闻言双臂一软,身子颓然地倒在床上,苦笑道:“是妾身没用,如今竟连个礼也不能给大爷请了……”

    “不必说这些!”阮维直视着她,面上隐忍着怒意,“我问你,哥儿是不是被你给毒死的?那不过是个三个月的娃娃,你何至于狠心至此!”

    萍姨娘脸上诧异,随即眼里渐渐有了泪光,委屈道:“大爷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您子嗣不旺,自哥儿出生以来,岂不知我多为您高兴!我一心一意都给了您,到头来,竟落得这么一个名声!说这样的话污蔑我作甚——”

    这么一番话下来,又是一通咳嗽。她字字句句诚恳凄切,再加上泪眼朦胧,面色憔悴,倒让阮维拿不定主意了,“我知你前些日子与她有一番计较,除了你又有谁……”

    “大爷!”话还没说完,萍姨娘就打断他,泪珠儿已然冒了出来,“我在您心中就是这样的人吗?自我跟随夫人来到这府里,见到您第一面,就将一腔心意都给了您,只因不忍让夫人伤心,我便打定主意一辈子守着您二位,不再出嫁……哪知造化弄人,自夫人去后,我又喜又悲,悲的是她这样好的一个人竟不在了,喜的是终于能跟您表露心迹!咳咳——”

    她说着,又猛咳起来,旁边的小丫鬟忙上前给她倒了水,又把她扶起来顺着气,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姨娘,您别急,慢慢说……”又转头跟阮维哭诉:“恕奴婢今日说句大不敬的话,姨娘这样温柔平和的一个人,前日子经历那样的事已经够可怜了,大爷何故逼她如此?”

    萍姨娘喝了口茶稍好了些,忙拽住她示意不要再说,那小丫鬟只好扶着她不再言语。

    此时阮维已经意动,萍姨娘倚在小丫鬟怀里,语气虚弱,“我这些日子已经是废人一个,连床都下不得了,大爷要是认定我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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