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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身相许 作者:苍梧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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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们能左右的。”

    谢观抬眸看他。

    霍明钧道:“那件事发生在十年前……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十一年前了。当年有个人为了救我意外身亡,十年后,我遇见了一个长得和他很像的人,于是把他当成了那个人的替身来补偿……光听这些,是不是觉得我跟那个人感情很深,交情很好?”

    谢观“嗯”了一声:“连替身都整出来了,感情能不好吗。”

    “他的名字你也知道,叫程生,”霍明钧唇角微微一勾,笑容里却有几分苦意,“是h省平坡县程家村人。”

    “我遇见他那年22岁,在那之前,我从来没去过程家村,根本不认识程生。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五天,连交情都谈不上,但就是这个人,替我挡了一颗子弹,自己被车撞下了悬崖。”

    “你……”谢观的瞳孔微微一缩,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很小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霍明钧望着他润黑的眼睛,感觉像被某种小动物水汪汪地注视着,心头无端一软:“那一年,我是被人绑架到程家村的。”

    “具体原因涉及家丑,就不多说了。总之因为各种阻挠,霍家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展救援,于是我被带出b市,藏到了大兴山的程家村里。”

    “绑匪把我关在村里一间老房子里,院子围墙很高,外面是荒郊野岭,人迹罕至。我那时手上绑着手铐脚镣,逃不掉,等不来救援,也不知道绑匪究竟想把我怎么样,心理状态很差,等到第三天快崩溃时,突然从外面院墙上翻进来一个小孩儿。”

    “他进来帮人捡球,见到屋子里绑着个大活人也不害怕,傻乎乎地扒着窗户看了一会儿,就跑走了。”

    谢观为他的形容词笑了一下:“农村孩子,胆子都大。”

    “不是夸张,程生是真的有点傻,”霍明钧伸手指了指太阳穴,“可能是某种发育迟缓。他那时少说也有十四五岁了,智力显然比同龄孩子要低,反应缓慢,理解一件事要花很长时间。这些是我在后来跟他交谈时发现的。那天他捡完球离开,我以为他可能被吓着了,也抱着一点“说不定他会告诉家里大人”的侥幸。谁知道入夜之后,他居然又翻墙进来了。还……给我带了个馒头。”

    霍明钧说到这里似乎是笑了,但很快被满眼的怅然掩过:“以前那间屋子里住着个老瞎子,程生经常偷偷给老人带吃的,老人就给他讲故事。后来老人过世,屋子荒废了,他还是总往这里跑,直到那天上午看见里头有人,估计是把我当成了新来的‘老瞎子’。”

    “我那时知道自己恐怕等不到别人来救,恰好程生在身边,于是就一点一点地把事情掰碎了解释给他听,想让他帮我逃出去。这件事我们筹划了四天,程生每天在院子前晃悠,绑匪看他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傻孩子,对他没什么戒心,经常让他去跑腿买烟买酒。到第五天晚上,程生给他们拎了一瓶农家自酿的高粱酒。两个绑匪被那瓶酒撂倒了,程生摸进去帮我偷来了钥匙,带着我往村外公路那边逃跑。”

    “我不敢信村里的人,也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不能往山里躲,只能寄希望于在公路上拦车求助。那晚下了当地十几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雨,我跟程生两个人沿着公路往山下走,没有一辆车肯停下。而村里的绑匪不知怎么醒了过来,发现我逃跑之后,开着车追了上来。”

    谢观听得提心吊胆:“那你们……”

    霍明钧一直以来的平稳表情终于维持不住,慢慢浮现出一丝极力压抑的痛苦神色。多年来的午夜梦回和锥心之痛仿佛重逾千钧,却最终落地成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走投无路。”

    “我只想着不要被那些人追上,但我忘记了他们还带着槍。”

    绑匪们都是酒驾,第一槍瞄的不准,槍声又被雨声盖住,霍明钧在极度恐惧慌乱之下,竟然没有注意到。

    而一直跑在他前面的程生听到了。

    “程生虽然与人沟通时反应慢,但运动神经很发达,对危险有种近乎天生的直觉。他在前面忽然停了一下,我还在跑,所以第二枪到时他落在了我身后,扑过来替我挡了这一枪。”

    “他那一下把我推开了几步,第三枪打穿了我右边的肺叶。如果还站在之前的位置……那一枪本来瞄准的是我的心脏。”

    “雨天路滑,那个路段又恰好是个急转弯,绑匪的车根本控制不住,横冲直撞地朝我们撞过来。那晚所有事情发生的非常快,很多细节我甚至到现在也没彻底弄清。我不知道程生被打到了哪里,他又是怎么发现危险的,所有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他把我往山道内侧用力推,然后就在我眼前,他被失控的汽车撞飞,一起掉下了悬崖。”

    谢观满心震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怔愣了半天,忽地仰头饮尽了杯中酒,低声说:“抱歉。”

    他忽然意识到,在生死劫数面前,那些看起来比天高比海深的芥蒂与矛盾、误会与争吵,原来都显得那么平常,那么微不足道。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霍明钧摇摇头,示意他无妨:“等我醒来时已经在省城医院里。当时的善后事宜由我二叔出面处理。警方在公路下找到了坠崖损毁的汽车,附近有三具烧焦的遗体,两个成年人,和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

    “这些基本上就是当年那件事的全部过程。”

    霍明钧端起桌上的小碗,喝了一口已经冷透的汤:“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想,人与人之间产生情感联系,愿意为对方付出,总要有原因可循。可能是血缘、利益,也可能是荷尔蒙,但程生跟能我有多少感情,为什么会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我?”

    “连最牢不可破的血缘关系都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可一个连我是什么身份都搞不清楚的孩子却去做了。”

    “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谢观说,“别拿大人的标准去衡量孩子。可能他只是喜欢你,想跟你玩,所以才那么努力地去保护你。”

    “不以利益衡量,全凭各人心意,对吗?”霍明钧道,“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我们的关系维持在什么程度,亲疏远近,交情深浅,不是用烧杯和试管量出来的。最初跟你接触,确实是有另有所图,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跟这个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好一点。”

    谢观闷声说:“你那个不叫‘各凭心意’吧,应该叫‘随心所欲’。”

    霍明钧冷不丁让他噎了一句,一口气差点哽住没上来,然而心头阴翳随着谢观的这句话,却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说这些给你听,不是为了洗白。以前瞒着你,欺骗你的感情,确实是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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