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疾否 作者:如似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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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是西陵王,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淮南已经是他封地,动乱生变对他并无益处,反倒损折更多。况且那晚的宴席上世子没有出现,后来我与西陵王的那封通信你也看到了,他说世子前一阵因为些事负气出走了,他自己没有怎么打理过淮南,对于韩仲文也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他尾音忽然一颤,正是楚明允张口轻咬在他肩头,吮吻厮磨,苏世誉不觉攥紧他的衣袖,却竭力定了定神,有条理地续道:“……再者正如你曾对韩夫人所说的,单凭韩仲文是无法调动叛党的,那对方必然是与淮南王有所牵扯,才能让叛党为他所驱使,可我还想不出是谁。”
细碎的吻沿着脖颈而上,楚明允低笑了声,温热吐息尽落在他颈侧,“何必想这么多,你在这边满腹心事,他那边也未必能坐得住,毕竟这案子越大,就越容易藏不好。”
“也是。”苏世誉叹道,“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只凭臆断推测来下定论。”
楚明允亲了亲苏世誉的下巴,顿了一瞬,在这毫厘之距以目光细细游走过他的面容,复又吻下去,唇舌相触,苏世誉低喘了声,却将他推开一些。
苏世誉看着楚明允,“你果然把药倒了。”
楚明允:“……”
楚明允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了。自从那晚落了一身伤后,苏世誉就不肯再跟他同床共枕了,怕自己在睡梦中会碰到楚明允的伤口。他没皮没脸地撒娇耍流氓用了个遍,才换得苏世誉勉强点了个头,结果那晚苏世誉硬是守了他一夜都没闭眼,至此楚明允也不得不同意分开睡了。于是一连多日,他就只能简单地亲亲抱抱过把瘾,心情复杂而略带忧伤。
“伤还是要彻底养好才行,免得以后旧伤积郁,侵损根基。”苏世誉认真道。
“……行。”楚明允认命地长叹了口气,松开苏世誉,取下了那碗药汤,死皱着眉一饮而尽。他转头看向望着自己苏世誉,忍不住笑了,“世誉,你怎么还是这个表情,也不给我笑一个?”
苏世誉一时没有答话,楚明允便已走上前来,伸手捧住苏世誉的脸,笑眯眯地盯着他,然后突然捏着他的脸揉了揉,将他的唇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很是满意道:“来,笑一个啊。”
苏世誉欲拉下他的手,“……放手。”
“哎别皱眉,我让你捏回来还不行吗?”楚明允笑意不减地松开他的脸,反握住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侧。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幼稚吗?”苏世誉失笑,手指轻捏了捏他的脸。楚明允勾着唇角,乖乖地闭上眼,一副任君揉搓的模样。
苏世誉蓦然就说不出话来。
他确是有心事愁结,为的却不仅是案子。
窗棂外明月皎皎,远山显出暗色轮廓,山寺钟声遥远模糊地传来,巍巍长安城已经近在眼前。
水月将碎,镜花欲裂,逢场作戏终要行至幕落。
空负了这一世清醒,明知是假,却偏如饮鸩止渴,越陷越深。
……而你是不可奢求的梦,一晌贪欢,已经足够。
他最终缓慢而近乎珍重地微抬起头在楚明允额心印上一吻,继而松开手转身向外走去,声音温和如常,“明日就能回京了,早些休息。”
楚明允指腹按上额头,缓缓睁开眼偏头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他孤身站在荒野上,瓢泼般的大雨将天地浇得透彻,残破战旗与伏尸死马混杂一地,血水泥水汇聚成流沿着他的靴边流淌。有人唤了他一声,他回过身,却猛地被一只手扼住脖颈整个提了起来。
男人的脸在眼前扭曲狰狞,他脚下悬空,双手死抓着对方的手指,喉咙里刀绞般得疼,一个音节也吐不出。白色的帐顶在视线里摇晃不定,他听见男人的嘲笑:
“小姑娘,省点力气吧,我可还不想把你打残了再交上去。”
几近窒息,那声音萦绕飘荡,忽远忽近。
男人的手猝然失去力气,他摔跌在地勉强站起,滚烫黏腻的颈血溅了他满脸,引得胃里灼烧翻腾,几欲呕吐。他看着那颗人头骨碌碌地滚远,撞在远处一人的脚边才停下。
苏诀低头看了一眼,又抬起眼望向他。他跪下,低低地道:“父亲。”
“他骗了我们,害死了他们,七十一人全都……”
“什么七十一人,哪里的七十一人?”苏诀打断了他的话,低斥道:“那是你帐下的四千人!是他害死了他们?是你害死了他们!”
“……父亲?”他怔怔地看着苏诀。
“那兵阵我教过你,你破过,你可以赢,为什么会败?”苏诀一步步走近,“你有耳有目,能察能断,为什么放弃自己的判断,去相信依赖别人的话?那四千兵将的主将究竟是谁?!”
“……是我。”他俯下身,清瘦身形不禁微微颤抖,他额头贴上粗砺地面,胸腔酸涩疼痛,眼眶却干涩发苦,“是我的错。”
苏诀不语,垂眼看着他,长久沉默后伸手拉他起来,“抬起头看看,你还要不要再错一次?”
他迟疑地抬起头,顺着苏诀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颗人头还在原处,人头上的脸却赫然变了个模样。
是楚明允的脸。
血腥气霎时自喉头冲上,他惊骇得踉跄后退,一脚踏空便从山崖上滚了下去。
嶙峋乱石割得他鲜血淋漓,最终摔落在崖底,浑身骨头都像是碎尽了。他望见满是雾气的山崖上两人相对而立,寒光倏然一闪而过,三尺青锋就穿透了其中一人的胸膛,那人从山崖上直坠而下重重跌在了他身旁。
崖上雾气浓重,看不清面目,只看得清持剑者转身时袖角有一抹红莲似血。他侧过脸看向身旁,那张苍白面容的眼瞳中映出张一模一样的脸。
苏世誉陡然惊醒坐起。子夜寂寂,只听得见自己的喘息,他抬手覆在脸上,摸到了满额冷汗,他紧闭上眼,声音微颤,
“……不会再错了……父亲,我不会再错了。”
行程的预估不错,次日才刚过午,他们一行就回到了长安。
接到消息时秦昭正在外办事,当即赶了回来。府门口站了个青衣婢女在等着,一见他下马就匆匆迎上,“首领可算回来了!大人正在书房里等着,让您回府就过去呢!”
秦昭快步到了书房,推门而入,“师哥,你终于回来了。”
“嗯。”楚明允低眼看着文书。
秦昭停了脚步,忽然觉察到气氛有些异样,奇怪道:“师哥?”
楚明允慢慢掀起了眼帘,扬手把那一摞文书摔在了桌案上,不带一丝情绪地开口:“怎么回事?”
“什么?”
“朝中势力被拆成一盘散沙我就不说了,我只问你,没有我的准许,是谁胆敢把周奕从西境调回来的?”楚明允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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