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且长 作者:廿一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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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许多疑惑还没能解开,是的,他还不能死。或说,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利用价值。
颜瞻躺在床上,双手插在脑后,一幕幕往昔又漾在心头,挥之不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他恍惚间听得外面喧嚣四起,以为是在做梦,又困倦地睁开眼睛一瞥。
窗外火光隐隐。
颜瞻噔地醒了,坐起,伸手取过佩剑,向窗外一望,果然,远处营房火光大盛。
他赶忙出门,去敲旁边颜道之与红衫的房门,以防不测。
此时的前营,正陷入一片烈烈火焰之中。
然而却不曾听到有军士被灼伤、喊叫与奔跑的声音。
段濛羽也出来了,她看到颜瞻等人均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连忙赶到营地去。眼见有两队军士在前营灭火,而地上躺着些已死去的士兵,段濛羽赶上前去细看,那些人虽然蒙了面,然胡裘貂帽,足踏长靴,不消说定是前来偷袭的西戎人,段濛羽以剑撤下蒙在他们脸上的布,高鼻深眼长胡,果然不出所料。
这时中营一将领策马赶来,被段濛羽喊住,他回身下马,抱拳行礼。段濛羽问道:“这里是什么情况?”那将领答道:“回二小姐的话,西戎前来偷营放火,潜入营中的西戎人共10名,已全部被末将领兵杀死。前哨已探明,附近并无大批西戎人马潜伏。”
“好,你且去吧,那也不可掉以轻心。”
如此一通忙乱,待日色渐起,人们也渐渐有了些倦意,方休息了片时,段庭庄便号令全军整装列队。
段濛羽不懂行军打仗之术,心道军士们一夜不曾安睡,如今就猛然整装列队,还哪有什么精神打仗。正想着,却见远处天边一道耀目的暗红,滚滚而来。
段濛羽不曾见过如此阵势,有点呆住了,既壮观又那么可怕,不消询问她已然猜到,那正是西戎军队。
十万骑兵,一如秋日枫林。
倏忽间,角声大作,段庭庄的大军出城迎战,军士们一身战袍,深林般漫漫墨黑,列队而行,踏起雪花阵阵,朔风呼啸,纛旗猎猎,骑兵们从容不迫,隆隆进逼。
终于,号角急促,两军随之出动,洪若雷鸣,响彻四野,又如波涛万顷,怒声拍岸,长剑相击,弯刀相迫,喊杀声、嘶叫声,震耳欲聋,眼见得西戎军骁勇非常,手起刀落便是两三人被砍,血花四溅而愈战愈勇,不由人深深为汉军捏一把汗。城楼上,段庭庄的令官红旗一挥,密密麻麻的剑雨簌簌而下,铺天盖地,顿时将这血染的山河笼罩其中,烟尘渐起,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血气升腾,阵前已然成一片修罗场。
万千骑兵中箭倒下,而西戎军仍不见力疲,蛮族的力量被殊死的决斗的激发出来,只要不到力竭而亡的时候,他们就不罢手。又一批羽箭落下,这次箭头还燃着炽热的火焰,段庭庄给将士们下了死命令,若这一战败了,此后便再无翻身转圜的余地了。火箭果然更具杀伤力,那些曾经中了箭又拔下箭柄继续力战的西戎军这次被烈火包围,渐渐地有些败阵的趋势。然此时的大夏朝的汉军,已然有力竭之势。
眼见就要败退,任凭段庭庄如何下令也是枉然。他焦急地抬头对着日头看了又看,早已按捺不住等待的心,他从侍卫手中夺过马鞭准备下城亲自出战,却又被侍卫死死拦住。
烟尘升腾,段庭庄仿佛已经听到西戎首领放肆的笑,他像是很有把握打赢这场仗,冲进宣城拔营掠地,从此长驱直入,直抵京城。
焦急时刻,城下忽有异样,段庭庄探身下视,竟有几个汉族打扮的江湖男女,冲入了敌阵。
江湖之人又功夫在身,和那些打军拳的士兵不同,别有番强盛的杀伤力,他们银剑翻飞,武艺过人,不多时便占了上风。
段庭庄凝神看去,原来是颜瞻与红衫。不对,怎么还有濛羽?!
段庭庄本不将颜瞻与红衫当回事,不想竟看到了自己的掌上明珠也在其中,顿时阵脚大乱,他踢开侍卫夺过马鞭就快步下城。刚刚走到一半,却又听得侍卫追着喊他:“元帅!元帅!秦牧将军的人马到了!”
这一声,犹如久旱甘霖,段庭庄顿时心底豁亮,他一面返回城上探看,一面叮嘱手下两名武艺超群的贴身护卫出城作战,定要护得段濛羽二小姐周全。
段庭庄望去,果然,秦牧领着人马驰奔前来,不多时便加入了战斗。西戎首领大惊,他并不知晓原来段庭庄早已暗中将秦牧将军调到百里外的孟州,张开了一张大网,只待西戎军跳进去,而前一晚他自作聪明的偷袭,其实是中了段庭庄请君入瓮的手段。
汉军看到援军已到,瞬时精神抖擞,杀敌也有了力气,城下交杂的嘶喊声亮烈凄惨,撼人心魄,蝗虫般遮天蔽日的箭雨稍缓,目眦尽裂挥刀砍杀的吼声又袭来,一波又一波兵士倒地,一股又一股鲜血涌出,一浪又一浪锋刃迎头痛砍,战局逐渐发生了扭转。
段庭庄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浅浅的笑意,他看到护卫已护得二小姐段濛羽缓缓撤回,可不知为何段濛羽就是不肯跟着护卫回城,她还是想要冲到前阵去。
一股不悦之色浮上段庭庄的脸,他看到段濛羽屡屡向颜瞻所在处而去,心中已猜到了几分。
两股汉军合围,西戎败局已定,残军败将已是且战且退,秦牧一马当先预备取了西戎首领之首级,无奈西戎军也算是背水一战,那些最后的侍卫拼了死命也要保护首领性命,即使身遭重创血流如注亦不罢手,直战到力竭身死。西戎首领无奈,终在二三侍从护卫下,逃离了战场。
这一战,西戎军败亡惨烈。
然而汉军亦不容乐观,秦牧将军手下尚好,段庭庄营中的军士死伤大半。清理战场时,段庭庄心中颇为不忿,小小的一个秦牧,竟有不听调遣之心思,拖延了这么久才发兵救援,显然已生异己之心。
残阳斜落,雪国已成血城。
□□上,却已忙作一团。
一众侍卫忙不迭地打热水、换手巾,大夫不停施药、包扎,段濛羽、颜道之与颜瞻一脸焦灼守在床边。恨不得自己也变成大夫,可以快些救治。
床上血迹斑斑。红衫躺在床上,已无血色。
她为西戎军所伤,身上斑痕累累,失血过多,加之一力奋战,显已力竭,难以为继。
颜道之急得沁出了眼泪,她与红衫相交并不久,却深得红衫照顾,又喜她快人快语,她一心都在兄长身上,倘若日后成婚,兄长定能得到她贴心细腻的照顾。不想天不遂人愿,一场混战下来,竟受此中伤死生未卜。
一众人七嘴八舌地问大夫“怎样了?”“如何了?”“还需要什么药?”“大夫一定要救活她啊”云云,
无奈,大夫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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