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吝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怕的是她根本就不想要。
乔叶点头,她没有胃口,但爱的人亲手料理的食物,怎么可能不好吃?
他竟然就有了几分笑意,又兴致盎然地去烤剩下的松茸,然后是和牛,滋啦滋啦的声响,伴着浓香溢满整个屋子。
他开了电视,关掉声音,只有热闹的画面和眼前的美食。他跟她就像其他许许多多普通的人家和情侣那样,窝在一起吃吃喝喝,看没什么新意的春晚,再听外头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终于有了一点过年的样子。
他用青色的浅杯倒梅子清酒给她,佐松茸和牛的厚味正好,有梅子的清香甘甜,一点也不会觉得难以下咽。
乔叶浅尝了一口就仰头喝光了杯子里剩下的,贺维庭又给她倒了一杯,她才有些孩子气地想起来管束他,“你不可以喝。”
贺维庭晃了晃杯子,“知道,我喝的是茶。”
她原来这么不胜酒力,喝两杯就脸颊飞上红霞,也不再当锯嘴的葫芦,话多起来,胳膊撑在茶几上,歪着脑袋问他:“你怎么藏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在维园没吃饱吗?”
“姑姑跟孟叔生活这么多年,迁就他的口味,厨子做的都是淮扬菜,我吃不惯,所以吃的少。老人家休息也早,我一个人守岁没什么意思,所以想回来。”
“回来也是一个人啊!”想了想,她又傻傻地笑了笑,“噢对,还有我。不过我算什么人哪,那么坏……”
后半句话嘟囔,贺维庭没有听清楚,他只顾看她的笑,她笑的时候颊边有浅浅梨涡,仿佛所有悲伤痛苦都可以隐匿其中。
把她赶走以后他总觉得一点也不了解她,看不透她,可只要她笑起来,他又会觉得她就是当年鼓励他做复健、腻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姑娘,并没有变过。
他不敢再多看,手握着夹子翻烤那些牛肉和松茸,烤了很多,都堆在盘子里,两个人都没怎么吃。
电视里的主持人们夸张地开始倒计时,新年的钟声终于要敲响了。乔叶给自己的杯子满上酒,又把贺维庭的茶杯塞进他手里,声音里有些亢奋,“我们干一杯吧,新的一年要到了呢!”
小小的杯子握在手里,温润的青瓷,液面摇摇晃晃,倒影出两个落寞的人和两颗摇摇欲坠的心。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不喜欢过年,一点也不喜欢。因为我没有爸爸,连等他回来的盼头都没有,别的小朋友都是跟父母一起到爷爷奶奶家团圆过年,我们家里还是只有三个人,跟平时一样。更糟的是过年饭店食堂都关门了,我妈妈又不太会做饭,吃的还不如平时,我跟念眉只好轮流煮汤圆和饺子,通常要吃到过完正月十五,连带着过元宵的热情都没有了,看到汤圆饺子就难受。”
“难怪你不会做饭,原来你妈就不会。”
乔叶笑了笑,“后来再长大一些,念眉向食堂的大师傅偷师学会了做菜,情况才有了好转。但我已经开始到中学住校了,假期出去打工,一年没多少时间在家里。”
贺维庭默默地听,她过去的人生他没有参与,又是一段陌生的旅程。
“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学医,因为每次我问爸爸去哪儿了,我妈都说他死了,病死的。我就想我长大了要做医生,再遇到爸爸那样的病人,一定要治好他们。可是长大了才知道,她是骗我的,我爸爸不仅没有死,还有妻有子,有事业和财富,过的比我们幸福。”
“所以你恨叶家的人?”
乔叶摇头,“我不恨,对我来说他们不过是陌生人罢了,我都不认识他们。恨的人是妈妈,她恨自己不能进叶家的门,恨叶朝晖的妈妈拖住她的男人不肯离婚,直到死都还霸占着叶太太的名分。我们都大了,儿女不松口,叶炳不可能让我妈进门。”
“那你为什么替叶家卖命……为什么背叛我?”
他的眼睛里淬了火,背部的线条绷得笔直,就这样灼灼地看着她。
他等这个答案等了三年多,几乎以为要等上一辈子了,现在她就坐在他面前,他要听她亲口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写完,今天补上~今天还有一更哈
☆、第46章 贪欢
她看他的眼里都是泪光,像揉碎的星星,“你还不懂吗?无功不受禄,我妈妈想进叶家的门,享受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和独占我的父亲,贺氏的商业机密就是我们的投名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其实我也有私心……那时我就想,我终于可以有爸爸了,生日的时候可以摸着我的头送我礼物,过年的时候我可以盼着他回家……”
她的眼泪滑落下来,像能灼伤人一样。贺维庭却已经气得微微发抖,“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你的,你用我全部的心意去做投名状?你们母女谋划了那么久,从贺氏刚刚对叶家的公司产生兴趣就开始了,你在我身边两年,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偷东西才不会发觉,那我算什么?如果不是贺氏呢,如果当初收购他们的人不是我呢?是不是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对方是谁都无所谓?”
乔叶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
“那究竟是怎么样?”他抓着她的手臂,“你们这样用心良苦,只要帮你们达成目的,你都可以毫无怨尤的献身,难道不是?”
想要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原来真的不是因为爱他,只是他恰好出现,他是贺氏的执行总裁,决定叶家的生死,吸引她的是这个身份!
名利是所有男人孜孜不倦,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他第一次这么厌弃自己拥有的一切。
“……我最初只想混进贺氏集团,从普通员工做起。我辅修过财务,英文也不错,做什么工作我都不怕辛苦。可那时你刚发生车祸,康复的不好,情绪很糟,整个公司都噤若寒蝉,我也是来面试的时候才知道。所以我才想为什么不干脆以一个医生的身份留在你身边……我托了医学院的老师安排我到你住的那家医院实习,带教老师是你的主管医生……”
“那为什么之前不说?你跟我在一起两年,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向我坦白,明知道我爱你,什么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不说出来跟我商量?”
“我妈妈她……”
“不要提你妈妈!”他愤怒地扬手摔开她的胳膊,“她那样的女人配不起母亲这两个字,就像你也不配作一个医生一样!”
他动作幅度太大,手表挂住了桌旗上缀着的流苏,本来是铺在桌面作装饰用的,如今被炭炉和碗盘压住,他这样一扯,桌上的东西哗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