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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三两两路过的年轻医生和护士小姐偶然会回眸看他,悄悄耳语。

    乔叶想起曾经在飞机上读到的卡佛,他在书里说,假如明天我们俩有谁出了事,我想另一个人会伤心一会儿,你们知道,但很快,活着的一方就会再次恋爱,用不了多久就会另有新欢。所有这些我们谈论的爱情,只不过是一种记忆罢了。

    她多怕不久的将来,她和他的一切就要变成一种记忆。

    ☆、第59章 我们一起走

    “等了很久?”她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不知为什么,莫名地有些紧张。

    他不理她,仿佛没听到她说话,只当对面仍旧空无一人,端起杯子喝掉已经冷透的最后一口橙汁。

    乔叶过来的时候顺手买了一罐热奶茶,还是热的,但太甜,他不喜欢。可她还是从他手里拿过那个空杯子,给他倒上半杯,又重新塞回他手里。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贺维庭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奶茶,终究是太甜了,甜得他觉得发苦。

    “我刚才打了电话给你。”

    乔叶拿出手机,已经关机了,“念眉明天就要回苏城去了,刚刚跟她多聊了几句,没有听到铃声,现在大概没电了,关机了,不信你瞧。”

    她作势把手机也塞给他,有点撒娇的意味,可贺维庭却只冷冷地将手机扣在桌上推回给她,“撒谎。”

    乔叶有点好笑,他总不至于是因为她拒接了一通他的来电就跟她生气,她跟念眉在一起,他总不至于连女人的醋也吃。

    “好,是我不对,不该拒接你的电话。现在我人已经在这儿了,要杀要刮任你发落,要是累了,我们就先回去,医院里的事已经办完了。”

    母亲去世,他们每一个人都以为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的,但实际上并没有。

    她现在只觉得累,相信贺维庭也是,回去倒头就睡,明天醒来就能看到新的太阳。

    贺维庭终于抬起头来,明知他看不见她,可乔叶还是感觉仿佛被他的目光笼罩着,有她熟悉的那种压迫感。

    “乔叶,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那所谓的手术是怎么回事?”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为什么这么问?叶朝晖跟你说了什么,还是师兄……”

    “跟他们没关系!”他突然拔高声调,邻桌和路过的客人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乔叶怔住,他很少这样失态,尤其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发火,几乎是没有过的。即使在他们刚重逢那会儿,他气她气的要命,也只是无视她、冷落她,被她逼得急了冷嘲热讽几句,而已。

    “维庭……”

    “你没有拒接我的电话,你不小心按了接听键自己不知道而已,所以你跟沈念眉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听得不够真切,但也总算了解到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事实。

    他的女人面临生死抉择,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他早前才刚跟她说过,如果要哭,就在他面前哭,她的喜怒哀乐,他都要知道。可是转眼他就只能听她在电波的另一端向旁人倾诉,他无从安慰,因为她连事情原委都没告诉他,甚至他觉得如果他不主动发问,她也许就打算一直瞒着。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他生气的时候,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骇浪都蛰伏在深处。

    乔叶抿紧唇,“那天我喝醉了,是想跟你坦白的,可我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就从你要跟我生个孩子说起。”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残忍,可是认真来看,其实是自嘲,“你知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多雀跃吗?就像个傻子一样……可原来你根本就没打算生,你早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所以才肯向我许诺,开一张空头支票,让我心甘情愿无限期地等下去,是不是?”

    “你明知不是这样的,但如果曲解能让你觉得好受,那就是吧!”

    贺维庭是了解她的,对于了解她的人,又何必需要解释?所以乔叶垂眸安静地坐着,她也没想到原来真的跟他面对面的谈,她也可以这样平静。

    “乔叶。”他似乎在那儿沉默了很久,久到那半杯奶茶都冷了,才逼着自己开口,“如果你最终还是非得让我失望,不如早一点断了吧,长痛不如短痛。”

    他已经尽了力,倾尽所有力气去爱她,将全部的自己都给她唯恐不够,可她还是这样,不温不火,有所保留。

    或许他对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她的生命里有没有他都无所谓。

    他摸到靠在桌边的手杖,站起来要走。乔叶仍坐在那里,他看不到她的样子,但嗅得到她的气息,手指触得到她发丝的柔软,她一定是低着头没有看他,就算他就此擦身而过,她大概也不会挽留,更不会觉得惋惜。

    然而她却拉住了他的手,微凉的指尖,颤颤巍巍的力道,却是坚定的,不再犹豫地拉住他的手掌,攀爬上他的袖口,进而将他整个手臂都抱在怀里,将脸贴上来,轻轻道:“46岁……我妈妈今年才满46岁,生日都还没来得及过。我还有一个没见过面的姨妈,一样的病,去世的时候才20多岁,我那时才刚刚出生。还有我的外婆,乳腺癌……这种家族遗传性的卵巢/乳腺癌症,是基因造成的,生来就带着,改变不了。我想为你生孩子,我想跟你结婚,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这些都是真的。我只是怕我做不到,怕会像她们一样,突然就罹患绝症。”

    她感觉到他的僵硬,脸颊仍在他衣袖上轻蹭,“我听到我妈妈再度病发的时候,刚结束那一次无国界医生的派遣任务。我决定要走,跟其他几位同事一起。村子里的人都来送我们,唱他们的歌,跳他们的舞,非常热闹。最初我接生的孩子都已经会走会说话了,跑到我跟前来让我抱。要知道我们刚到那儿的时候,他们连干净的饮用水都没有,不肯相信我们是去帮他们的,跟后来的情形完全不同。那时我就想,活下来是最重要的,只要活下来,还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就像帮助他们,对我来说都是了不起的成就。我在法国总部又咨询了肿瘤专家,下了决心要回来切除卵巢和乳腺,反正我没打算再嫁人,或者跟其他人生孩子。”

    贺维庭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一直以为她回国是因为她妈妈的病,甚至怀疑过是故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骗他骗的还不够。只是从来都没想过会是因为她自身的健康原因,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重大的决定。

    “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一直要瞒着我?”

    乔叶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