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们的目的地——千里沃野,素有天府之国之称的汉中平原。
石锡压低了声音:“师座,咱们在哪里动手?”
“不急。孟章呢,那边有消息了么?”
石锡的旁边,站着一个腰悬长剑,体态矫健的女子,乃是国师身边的带剑侍婢,同时也是他的心腹,名字唤作宝珠。
宝珠生有一对漆黑的眸子,素衣淡妆,戴一对珍珠耳坠,正合了她的名字,笑起来还有两个明亮的酒窝:“回师座,属下正要禀报,孟章刚刚飞鸽传书回来,云南那边,宁王已经派出军队向汉中进发,预备接应连秋上回去,按照行军速度来算,大概还有九日抵达。”
国师点头,略作沉吟。宝珠又道:“另外,离花宫的舒宫主给您捎来口信,萧先生已在汉中就位;小谢正在前往云南郡的路上,大抵需要六天到达。一切都等待师座的指示。”
国师仰起头来,他在心中算了算时辰,现在的速度,赶到汉中需要十二天到十三天,必须在连秋上抵达汉中,未能离开川蜀境内时,将其一举刺杀。这样子,才能够将此事和朝廷的干系推干净,并且嫁祸到一直对抗中央的益州刺史郁荣身上。
如此一来,朝廷出兵削藩收地,便顺理成章!
他在心中默默地盘算。所有的人、事、关系联结错综复杂,在他的脑海思路中自成一幅版图,根根梳理,思路清晰。
他思考结束,对石锡下令:“你替本座回舒明雁,让他这么安排:令萧书生在我军离开汉中三日后动手;小谢,让他在接到消息之后立刻动手。”
哨探从这里传书道云南,不眠不休也需要十五六天,这样的安排,可以让宁王父子,几乎同时毙命!
“是,大宗师。石锡得令而出,国师又问宝珠:“孟章还说什么了?”
“回师座,孟章还说,您要找的人暂时没有眉目,他还在全力打探。”
“嗯,此事要快,若耽误了,”国师思忖有顷,决定敲打一下孟章此事的重要性,“让他把脑袋寄回来就可以了。”
……
暮色渐晚。
顾柔这边正郁闷得紧。
她在外头陪着连秋上策马奔波了一日,连秋上和云飘飘坐车,当然光鲜亮丽,她和丁陵骑马,自然灰头土脸。现在她想弄些热水洗个澡,可是驿馆马厩后面的澡棚已经全部被士兵们占据,她刚接近那里,就有光着上身裸着大长腿,腰间只围了一条披巾的大兵迎面走来,吓得顾柔后背贴在墙壁上,躲着他走了过去。
更要命的是,连薛唐薛建这两兄弟也在洗,还堂而皇之在棚子前面互相搓背。
顾柔吓得跑出来,跟人撞了个满怀,斗笠掉在地上,她慌忙捡起来重新戴好,看见对方是丁陵,才长出一口气:“你怎么也来了。”
丁陵拿下毛巾,在顾柔前面甩了甩:“废话。”来澡堂当然是洗澡,难不成来屙屎。
顾柔惊叫捂脸:“你怎么不穿衣服!”
丁陵大惊失色地围上毛巾:“是你自己问我的啊。”说罢裹好下身,还不忘质问:“你刚看到了?有没有?可不准跟别人说。”他老丁还没娶媳妇呢,就被这个丫头看了个光光,觉得一世清白都毁了,心里委屈得紧。
顾柔气得咬牙,吃亏的明明是我!理也不理丁陵,扭头跑出澡棚。
她来到驿馆后厨,想取一些热水回房擦身,不巧地,竟然遇到了薛芙。
顾柔一看到薛芙,转身拔腿就想跑,薛芙也看见了她,立刻叫住:“你等等。”
顾柔只好慢慢地转过身,把脸埋在斗笠下面。
“我认得你,你是世子身边的贴身护卫吧,”薛芙打量她一转,忽然惊讶,“你是个女的?”
顾柔头皮发麻,粗着嗓子,“嗯”了一声。
薛芙点点头,笑道:“你一定也是洗澡不方便来取热水的吧,来,我分你一点。”
薛芙把自己木盆里的水匀出来给了顾柔一些,一边道:“你我都是女官,和他们出行多有不便,如果你也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多多来找我。”
顾柔拿了水,不敢多作一声,低低道:“多谢。”立刻离开了后厨。
她回到自己房间,心神不定:薛表姐对她有印象了,倘若她发现自己是顾柔,该如何解释自己跟着世子出来的事情?
这件事情应该马上禀报连世子,让他想办法提前做出防范。
第二天,顾柔找尽了各种机会想要接近连秋上,告诉他这件事,可是连秋上有个云飘飘黏着,每当顾柔想要单独找到连秋上,身边都有她,弄得顾柔一时间找不到机会。
行军的中途,薛芙还从前面的队伍慢下来,找顾柔搭讪:“你叫什么名字?我姓薛,名唤一个芙字,乃是屯骑营的后军侯,你在世子手下担任什么官职?”
顾柔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回答。还是丁陵看到情况危险,过来找了个借口支开顾柔。
中午的时候,军队在路边暂时休息,国师传令下来,中午先食用干粮,到了夜晚再搭灶生火,煮用热食。
这做法在军队中很常见:为了确保行军速度,士兵白天一般不搭灶,中午简单地吃一点干粮果腹,夜晚生火做饭,还能烤火度过寒夜。
可是,云飘飘不干了:她可是堂堂的太尉千金,凭什么要她吃冷食?
第23章 是可忍
云飘飘径直跑去北军那边的马车,找国师理论去了。
她一走开,顾柔抓住这个机会,钻进了连秋上的马车:“世子,情况有变。”
她把薛芙跟自己的关系说给连秋上,连秋上听完,略略点头:“既然如此,本宫会让丁陵盯着她些,不让她再接近你。你也不必太过虑,即使被她发现,也有法子搪塞。”
连秋上所说的“法子”,就是把顾柔当做他的家眷来解释——他堂堂一个王爷世子,带个美女在路上有什么问题吗?
顾柔觉得这真是个馊主意,蹙眉不响声。这时,连秋上已经瞥向了她腰间,顾柔警惕地盯着他,护住自己——干嘛,别色眯眯!
连秋上很在意地问:“你这把剑,能否借本宫看一眼?”
呼!顾柔又想多了,不过连秋上这个人的表情,总带着那么点似有若无的微妙感觉,极容易使人会错意。顾柔吁一口气,把剑给他。
连秋上接过宝剑,拔出鞘三寸,锋刃的光芒便如白雪一般照亮了车厢。
“潮生剑?”连秋上英俊的面容上写满震惊。
顾柔“嗯”了一声,也在他旁边打量这把佩剑,有什么不对吗?
他看起来相当惊讶,过了一会儿,将宝剑归鞘,似陷入沉思,顾柔看他的样子忍不住问:“你认得这把剑吗?”
怎么会不认得,二十年前在江湖上名噪一时的凶器,饮过无数人的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