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大胆,乳臭未干也敢跟我师父……”
“住口。”慕容停打断门徒,示意让这小姑娘说下去。
说也奇怪,这小女孩虽然不足六岁模样,但轻身玉貌,眼神孤高,颇有一些超越同龄人成熟。
“你若答应,便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白素。”
但无论怎样,一个南宗的低级弟子,这般对已经是道宗领袖的慕容停说话,都极大地逾矩了。
慕容停凝望这白衣小姑娘半晌,忽然微微一笑,道:“好,你来,本座等着。”
他这一笑,身上雪化冰融,戾气全消,流风回雪一般惊艳;竟然看出几分国师的影子。
他门下弟子,全数呆了。几曾见过不苟言笑的掌门师尊对人露出过如此耐心。
顾柔也感到有些奇怪,只不过慕容停便是这样一个人,他看不上眼的,一个眼神都懒得赐予,对于欣赏之人,不吝一切。比如她就看见慕容停对丹朱长老笑过。
那小姑娘并不在乎这个笑容,听了慕容停这句话,像是放下心来点点头。这时她身后追来一人,乃是江遇白手下那名小小男童阿让,阿让神情悲痛,还在为江遇白的受伤担忧,催促她道:“师妹,不要同他多言了,咱们快送师父回去救治。”
小姑娘点点头,回头望慕容停一眼,却目无表情,转身离去。
慕容停被众弟子簇拥下了风雨台,国观长老们不情不愿地前来同他道贺,还在观中摆了庆功宴,他不愿意和这些虚情假意之人客套寒暄,便让丹阳长老去应酬,自己一个人回到国观的后园房舍休息。
走到门廊边上,丹朱长老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掌门师兄有此大胜,恭喜恭喜。”丹朱厚着脸皮道。他身上还穿着方才乔装易容前来观战的皂衣,打扮得像一个樵夫。
慕容停看他一眼,道:“江遇白中毒了。”
丹朱长老收起笑容,不由得惊讶:“什么?”
“本座也不知为何,他可能走火入魔,抑或另遭变故,总之他身有隐疾,又兼驾驭兵器之能不如本座;否则真不知胜负如何。他那套剑术可能未成,但却大有可为。”
丹朱长老沉吟道:“方才我也在人群中观战,也觉得疑惑,姓江的此人仿佛遇白非白,似洁净非洁净,人和剑术都诡异得很,难说什么套路……管他呢,咱们赢了不就好了?咱们是气宗,何必帮他研究什么剑路,那不如改行投剑宗得了……啊啊是我失言了,师兄啊,你不要总是那么严肃,我开个玩笑罢了,你也学习一下我的幽默感啊。”
慕容停原本推开了房门,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忽然冷冷回头:“你叛逃师门,这件事尚未来得及同你清算,现在你回来了,很好。”
丹朱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冤枉啊师兄,我没有叛逃师门啊?”他不过是因为用激将法骗师兄学顾柔的轻功,又怕遭到惩罚,于是出去躲几天避避风头。
谁知道会被认作叛逃师门啊!
在碧游宫,对于叛徒的惩罚十分严厉,先要废去武功,然后逐出山门。
丹朱流了满身冷汗,急于辩解:“师兄。”
“哼,这就是幽默感么,看来并不难学。”慕容停冷哼道,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丹朱站在外面傻眼半晌,突然跳起脚来:“唉唉唉,师兄你学坏了,你会撒谎了!这样师伯他老人家会死不瞑……”
屋里不知什么东西砸在门板上碎了:“再侮辱先师就滚出门派!”
“好好好我闭嘴。”
第211章 大结局(上)
慕容停成为道宗领袖之后, 立即开始着手重整北宗,他将碧游宫和国观合并, 并入主国观,将手下的一批心腹弟子一齐带了回来。
最初国观中尚有许多长老对他持有怀疑,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见他一切从事十分公允, 并不存在门户之见,反而将碧游宫的一些武学带来了国观, 慢慢地也放下了成见。加上玉清真人和丹阳长老通力合作, 将门派内务操持得井井有条,国观这座百年道观的香火渐渐恢复了当初的繁荣景象。
然而,时代的变迁却不因人力转移,随着儒宗崛起, 道派在大晋的影响力终究远远不如当年,但慕容停也并不执念于此, 他闭门精研武学,势要重新规整气宗上乘武功传于后人,外界的纷乱于他并不影响。
顾柔在丹朱长老的帮助下,几番朝慕容停求情, 最开始慕容停并未立刻答应;但当他在国观稳固地位之后,他准允了释放国师出塔的请求。这个时候的慕容停, 在整个北宗中已有了说一不二的地位,国观上下以他马首是瞻,于是他的批准再无人异议。
接国师出千钟塔的那日, 出发前,顾柔还收到了宝珠托人捎来的信件,宝珠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送了两对婴孩穿的棉履,都是由她亲手绣成。她在信中写道,已经和石锡一同去了金城郡定居,和胡人做马匹生意,石锡原本就有胡人血统,同他们相处得不错。
时值六月盛夏,蝉鸣聒噪,一丝风也没有,国观的千钟塔静立如画,一只鹧鸪飞来,停在塔上的小风铃上,咕咕叫了两声。
顾柔在银珠和陈翘儿的搀扶下走到千钟塔早早等候,门缓缓打开的一瞬,她看见了丈夫熟悉的身影。
他依旧长身玉立,抬起眼眸,羽睫下光芒轻轻闪动,好似从上面流过了许多光阴;从那样的面庞上看见了浓冬桀骜绽放的寒梅,深秋萧肃清寂寥的叶落,夏夜流光飞舞的萤火,晚春一片白雪从枝头落下的香气。
时过境迁,对他的思念没有丝毫地改变,反而愈发加深了。
他冲她微微一笑,她却已经要哭了。
她提起裙摆,不顾银珠的呼喊,快步飞奔了过去。
国师将妻子抱起来,才刚刚举高,想要抡起来转一圈,便听到外面陈翘儿和银珠声嘶力竭的呼吼:“使不得使不得大宗师!夫人有身孕了!”
他怔了一怔,将她放落地面,目中有深深的惊诧和喜悦。
“是真的,”她悄悄地在他耳边道,“你要当人父亲啦。”在习习微风中,她的笑容含着羞涩和温柔,融化了他的心。他小心翼翼地将妻子揽入怀中,然后一点一滴收紧怀抱,直到很紧很紧。
“我们离开洛阳,回老家吧。”他知道,这是妻子一直以来的愿望。
顾柔想要回答,却被天空中传来的一声清唳所打断,和他一起回头望去,只见一对白鹤振翅飞上了晴空。
清唳因风远,高姿对水闲,仿佛也在提醒二人,是时候乘鹤缑山、清凉归隐了。
顾柔和丈夫相视一笑,已无需太多语言。
“切,国观之中,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好歹曾经也是个修道之人,这操行比起掌门师兄您实在差太远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