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说完，忍不住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难道你还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说我爱你？

    两人偶尔交谈几句，大部分时间就这样沉默地坐着。她们中间似乎流淌着一股淡淡的离愁，不浓，却足以让人惆怅。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里一个清亮的女声开始提醒乘坐李悦然那趟航班的旅客登机。李悦然拉着林雨薇的手，走了出去。

    林雨薇站起身子的瞬间，突然听见李悦然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爱你。她咬了咬唇，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想求李悦然不要走，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更紧地回握着身边女子的手，柔声询问道：“悦然，你的登机牌身份证机票都拿好了吗？”

    “拿好了，我要过安检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李悦然的话音顿了一下，在她脸颊上吻了吻，才在她耳边声如蚊呐地道：“我们结婚。”

    李悦然的声音虽然不大，林雨薇却听得清楚，顿时傻掉了。等她反应过来，突然一把扯住李悦然的手臂，一脸坚定地道：“你的话我记下了。我答应你，希望你不要食言。还有……别忘了想我。”

    李悦然望着林雨薇雾气弥漫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以后，眼泪也不由自主得涌出了眼眶。

    林雨薇定定地看着那个女子高挑清瘦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人海里再也看不见了，才不舍地离开。

    人的一生难免会有离别，只要还有再见的一日，就算分开得再久也不会觉得绝望。怕就怕两个相爱的人，一别，就是一辈子，到死都无缘再见。又或者重逢的时候才发现原本的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不如不见。

    所以时光是残酷的东西，人若无法在时光中抓住属于自己的美好，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眼前消逝。

    她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不舍。但她们又都太过年轻，总觉得只要深爱彼此，就没有什么能把她们分开，未来仍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相守，却忽略了爱情很多时候都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更何况是同性间的爱情呢。

    林雨薇回到家里，把自己撂到两米宽的双人床上，抱住李悦然的枕头，闻着她熟悉的气息，一动都不想动。那人才走了一会儿，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

    李悦然坐在机舱里，默默地翻看着手机里林雨薇的照片，把这张照片设成了手机的壁纸，顺便将林雨薇的来电铃声改成了“bebsp;of you”。

    林雨薇躺在床上，眼皮越来越重，不久便睡了过去。但身边少了心爱之人的呼吸，这一觉翻来覆去，睡得并不怎么安稳。半夜，被林雨薇扔在枕头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清悦的铃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雨薇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机，瞥了眼来电显示，睡意立刻去了一半，迫不及待地按下接听键，对着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立刻传来一个女人略带磁性的声音：“雨薇，你还没睡吗？平常这个时候你的手机已经静音了，我本以为打不通的，是不是吵到你了？”

    林雨薇轻笑，声音低柔且清越：“没关系，明天周末，我不用上班。你到了吧，赶快休息一下倒倒时差。”

    “嗯，想我没？”女人问她。

    “想了。”这次林雨薇不想再口是心非。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沉默了几秒，才道：“我一定会让你觉得你所有的等待和付出都很值得。”

    林雨薇叹了口气：“想那么多干嘛呢，国际长途很贵的傻丫头。等你安顿下来再跟我联系吧，走路记得看车啊。”

    “嗯，你再睡一会儿。我挂了，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林雨薇说完，只听见那人好像模糊地应了一声，之后电话里就没了声音。她看了下时间，才凌晨3点，她却一点也不想睡了。

    林雨薇下床拿起电脑桌上的烟，在飘窗前坐下，抽出一根放在嘴里，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看着窗外的夜色，这几年来头一次觉得寂寞。看来今后只能拼命工作，尽量不给自己时间想她了。

    ……

    李悦然以后，林雨薇在工作上俨然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经常主动要求杂志社让她去拍外景，或者出差，也渐渐地学会了抽烟，不过并没有什么烟瘾，只在心里烦闷时才会偶尔抽上一根。而她总买这个牌子的烟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李悦然喜欢而已。

    李悦然最终去了加拿大，选择这个国家有她自己的喜好，也有别的原因。总之她清楚自己不是来玩的，所以异常努力，也并没有像在国内那样选择语言专业，而是在主修法律的同时自学金融方面的知识。如果不是文科生的限制，她估计会选择跟工科有关的专业也说不定。

    国外的宿舍比国内要好很多，单人单间，能够很好地保护个人的隐私。忙完课业后一有时间她便会抽空跟林雨薇聊天，为了不影响林雨薇休息，她会尽量注意时差，两人偶尔有情不自禁思念泛滥的时候，那其中的一方就只能熬夜了。周末时李悦然经常会去兼职，即便以她的家境，她并不需要如此。毕竟她还有一个当老板的哥哥，父亲去世之后哥哥也比往常更加努力了，只为了照顾好她和母亲。正因为她懂，所以她才更要靠自己，她不能让自己失望，更不能让林雨薇跟家人失望。

    2009年12月，林雨薇独自一人走在阴冷的街道上。这时h1n1已开始在国内肆虐，好在她已接种了疫苗，可远在异国他乡的恋人却未必有她这么好运。

    林雨薇看了下时间，中午11点30，加拿大应该接近凌晨了。那人应该睡了吧？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李悦然的电话。

    “喂？睡了吗？”

    “还没，我在炒股呢。”

    “炒股？”林雨薇愣了一下。

    “嗯，”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一如既往地好听：“我要赚钱攒老婆本，给你买房子车子，争取不让你当房奴啊。”

    林雨薇的脸上立刻染上了两抹动人的红晕，可惜某人是看不见了。她轻啐道：“谁说要嫁你了？没个正经。我听说这段时间国外的流感又厉害了，你那里没事儿吧？”

    李悦然合上手上的笔记本，对着听筒柔声道：“不要替我操心了，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你还在等我呢，我怎么可能有事，那你岂不是要守寡了。今天是圣诞节呢，节日快乐啊亲爱的。”

    “你给我闭嘴！”林雨薇一点儿也不喜欢守寡这个词，“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那里冬天冷，你记得穿厚点。”

    “薇，我爱你。”李悦然突然认真地道。

    林雨薇的眼泪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表白哗的一下从眼里夺眶而出，她抚了抚李悦然送她的那条项链，呆呆地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