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拒了(甚至可以说是习惯)。

    直到查尔斯注意到坐在前座的埃里克斯与肖恩眼底的促狭，他尴尬的摸摸鼻梁，脸颊尚却浮起了淡色的粉。

    富江视若无睹。她动作轻柔的将查尔斯放在了靠窗的位置上，鼻息散落在查尔斯的脖颈，注视着查尔斯因这亲昵的距离而不自在的扭开头。

    肖恩和埃里克斯显然关系亲近，他们两个打趣着聊起最近的事情，不一会儿就忽略了坐在后座的两个人，当然，也能是故意忽略的。

    富江便更肆无忌惮地去把玩查尔斯的手。那手指修长纤细，粉嫩圆润的指甲上有着饱满的白色月牙。富江的手指在他手臂线条上攀爬，抵达肩膀后又会跳进查尔斯的手心去。在重复了几次后，查尔斯如她所愿的攥紧了自己的手。

    富江便将头顺势依靠在查尔斯的肩头。

    她感觉得到查尔斯对自己的松懈，感觉得到他对自己亲近的无法抗拒，但是这并没有改变更多。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交流过了。

    当车停下的时候，富江再次将查尔斯抱在了怀里。男人安静的低下头依靠着富江的肩膀，那柔软的发轻轻扫在富江的脖颈，让她感觉有些痒。她将查尔斯报的更紧了，知道埃里克斯从后车厢取出了轮椅。

    而当查尔斯抬起头时，就看到自己养父母留给他的房子。这座巨大的豪宅许多年没有人居住，查尔斯一时间陷入在回忆之中，直到汉克从房子内走了出来。

    蓝皮肤的野兽有些羞涩的低下头，然而最终却笨拙的挠了挠头发，求助地看向富江，表现出希望富江救场的想法。富江对此报以微笑，她单膝跪地停在查尔斯轮椅的左手边，仰着头注视着他：

    “你曾说想要将这所房子改造成变种人学校，说你希望能建立起一个让变种人也能够正常、快乐成长的环境。你说你希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去改变这个世界里对变种人的诸多不平——”

    “这是一个礼物，你准备好拆开它了吗？”

    富江说着，将自己的手递到了查尔斯的面前，掌心向上，神情忐忑。她等待着查尔斯握住自己的手。

    而当查尔斯真的握住的时候，他感到富江微不可察的轻微颤抖。然后富江又一次扬起了笑脸：“很高兴你也喜欢。”

    查尔斯被富江推动着走近了房间。在露出汉克身旁时，蓝颜色的野兽沉默的退开了一步。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富江与查尔斯关系匪浅。虽然其他人并不清楚他们发展到了哪一步，但是查尔斯的受伤显然让汉克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来争取富江的好感。

    “等到查尔斯好了，我再来与他竞争。我不能够让他在受伤后还要感觉自己被朋友与喜欢的人同时抛弃，这简直太过分了……”瞧，汉克的心音就和他本人一样正直单纯。他认为这做法胜之不武，无比卑鄙。

    查尔斯无奈的摇头，他并没有被冒犯的不快，只是为汉克的信心有些哑然。查尔斯不知道为什么汉克一心认定富江也同样重视、或者说喜欢着他。

    当然，这种想法在看到汉克的记忆时有了解答。那女孩温暖的微笑，害羞的垂首，暧昧的质疑以及在汉克变异后几乎彻夜未眠的照顾与安抚……

    查尔斯甚至第一次知道汉克与富江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

    他安静的低下头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一刻恐怕除了富江，没有人看的出他情绪低落到近乎受伤。

    然而富江一言未发，她从容的与汉克打着招呼，并对他行了个贴面礼。柔软的脸颊甚至蹭了蹭汉克的脸。汉克无措的举起手又放下，像是突然间忘记自己本来要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好感度增长了1点，达到91。她的余光看到查尔斯悄然攥紧的手，那指节泛白，为了不被注意到，查尔斯默默用衣袖遮住了手。

    心口仿佛被某种不可知的力量轻轻的拉扯了一下，富江一瞬间觉得自己都疼痛了起来。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残忍，然而却无法对此说任何一句道歉。

    最终，富江也只是缓缓地眨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神情自然的与汉克谈笑风生，甚至打趣汉克变得更壮更高的身体。汉克无措的默默自己的头，他已经清楚富江对自己毫无恶意，她对于汉克的外表所做出的任何改变都没有表示出不适。而富江的态度也影响了汉克自己。

    他在富江的打趣里惊慌了一瞬间，就害羞的摸了摸鼻梁，羞涩的扑闪着双眼加快了脚步。

    富江始终没有松开推着查尔斯轮椅的手。

    这段路程对查尔斯毫无疑问是煎熬的。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小心眼，那针一样尖锐的嫉妒刺痛着他，让查尔斯甚至连同富江与汉克正常的交流，拥抱，吻礼都变得难以忍受。他为这样的自己感到厌倦而讨厌，却也不得不强撑着笑容去面对众人。

    他们将每一个房间的门打开给查尔斯看，为他展示着那些完全针对变种人所建造的教学设备。他们的神情（尤其是汉克）展露出坦率的期待，期待着自己的心血与努力能够被看重与喜欢。

    也正是因此，查尔斯才跟不愿做那个扫兴的人。直到分别，查尔斯都没有让笑容从脸上褪去。那双蓝眼睛真诚的感谢着每个伙伴，却在富江提出晚饭时，拒绝了她。

    “不用了。”查尔斯在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于僵硬，他迟疑的补救：“我有些太累了，我想要先休息一会儿……”

    富江沉默后点头：“那我等你好些了再去看你——”

    这场谈话无疾而终。最终查尔斯拒绝了所有人想要送自己回房间的意愿。他笑容甚至都掩饰不住那抹牵强了：“我还没有残废，我可以自己回去——”

    如此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富江注视着查尔斯离开的背影沉默：他看起来似乎太孤独了。

    而这一天晚上，富江再次敲响了查尔斯的门。

    她在门口等待了很久，久到她几乎以为查尔斯不再房间里——当门打开时，他拄着拐杖依靠着墙壁，那蓝眸都不如以往明亮了：“你怎么来了？”

    富江几乎忍不住想要叹息。这究竟是怎样的神情呢？

    如果说是厌倦自己，那么为什么查尔斯的蓝眸依然会看到自己时就变得闪亮？如果说是抵触富江的靠近，为什么会在富江露出失落的神情后一同皱起眉宇？他既不想要自己走，也不想要自己留下。

    这种来自与男性的自尊与坚持让查尔斯一遍遍在他与富江自己画出线，却又一次次动摇在富江的步步紧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