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她说不说,贾母也不会不想到他身上的。
探春刚刚一说到‘走礼’的话,贾母眉头就是一跳。看了一眼探春,探春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是要让她回避了。
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自己找了个理由出了贾母这里。
本来探春想要回碧纱橱的,但是转念一想,便让人套车去了东府。东府那边秦可卿的郡主府已经选好了。
那套院子离宁荣两府非常近,而且又是一个今年告老致仕的京官的宅子,里面只要简单收拾一下便可住人了。
秦可卿便决定在年前带着贾蓉和惜春搬过去。等安顿好了,这宅子里哪块不顺心,再慢慢修就是了。
她是惜春的小辈,可她还是皇家的郡主,惜春养在她身边,比养在尤氏那里更名正言顺,也说得过去。
至于荣国府的老太太君,虽还没出五出,可也快了。敬着是长辈,不敬着也不过是个族亲罢了。
秦可卿在身边嬷嬷的教养和暗示下,郡主的架子摆的极大。
于是她想要带着惜春走,也不找谁商量,而是直接通知众人给惜春收拾东西罢了。
贾母倒是想要拿出长辈的款,可是又被迎春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再加上她也不认为秦可卿有什么大用处了,于是倒也不拦着。
王夫人无所谓,探春更是乐见于此,于是贾家的姑娘就只剩下探春一个了。
今天探春想到惜春,便想着以后见面不容易,于是便去了东府,也正巧没赶上元春回来。
探春走了,贾母才对着王夫人问道,“我仿佛听着凤丫头在找多年前的走礼单子,可有这回事?”
王夫人一听话,垂眸想了下,“媳妇儿最近倒是没有注意过。”
老太太果然是老太太,这样的小事都能打听的一清二楚。看来她是有的练了。
“去让人打听打听,凤丫头要多年前的走礼单子做什么?最近可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那凤丫头一惯机灵,谁知道她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呢。
二丫头已经突破了封锁,可不能让凤丫头和琏二再出什么岔子。
王夫人想了下,心下一颤,“老太太,莫非凤丫头想要找琏二的外家?”
贾母眼睛一眯,面上浮现一抹冷笑,“哼,张家早就死绝了,便是找到了又有什么用。义忠亲王这一支,再加上东府的蓉哥儿媳妇又能翻起多大的浪?”
当初张氏的死,只有迎春的生母出来顶下了全部的罪,但其实究竟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明白。
张家出嫁了多少姑娘,死的不明不白的难道只有贾家的媳妇吗?
现在想要翻案?无异于白日做梦。
凤姐还真的不是要给张家翻案,她只是想看看,打听一下琏二的外家情况。
当然,此时的是真的没有想到,下人们上礼单子的时候,竟然找到了多少年前贾代善向贾母下聘的单子。
我滴个妈呀!
吓死她了。
荣宁两府作威作福的老太太竟然也是个继室?
那她一副瞧不起继室的模样岂不是贼喊捉贼?
不对,是如出一辙?还是一丘之貉呢?
凤姐拍了拍头,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让自己的儿女读书,不然到了这个时候,连用个什么词都不知道。
她总不能说是‘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吧。
贾母永远也不会知道凤姐在知道她的继室身份时候,对知识的渴望竟然在如何利用这件事情之上。
促进学习了,有木有?
话说回来,就是这么一个无意间的发现,让机敏的凤姐立马想到了什么。
结合曾经种种,凤姐儿知道了她与琏二当真是走在了冰上。
...比大房那位琮三爷还要危险。
妈蛋,不用想了,以这死老太婆对大房的态度以及对大老爷的厌恶,她可以确定大老爷绝逼不是这货生的。
话说回这边,在贾母看来,蓉哥儿媳妇一介女流不过是得了皇家荣养罢了。就是那已经袭爵的义忠亲王,虽领了亲王的爵位,可到底也没有领什么实权。
“对了,我恍惚听说薛家的蟠哥儿现在经常住在义忠亲王府,可有这回事?”
薛家就是再想要瞒着,可有些事情也瞒不住。薛蟠与司庆的那点事,虽然对于女人来说不会弄出庶出子女来,可是倒底两人都是男人,那么不知收敛,看着实在是荒唐。
想到薛蟠毕竟是自己的外甥,王夫人嘴角抽了抽,面上也有些不自然,“他小孩子家家的,难免有些个荒唐。”
贾母睨了一眼王夫人,端起茶杯略过了这个话题。
贾母知道王夫人在惦记着薛家的百万家财,她恨不得薛蟠就此只找男人不找女人呢。
世居京城的四王八公经常往来,这又是年根底下,两人便准备将王熙凤叫过来询问一下正月里府里的酒宴准备的如何了?
刚让人叫了凤姐儿过来回话,赖大家的就急急走了进来。两人不知何事,忙叫起回话。
“回老太太,太太,大姑娘回府了,正在二门处下轿呢。”
“什么?元春出宫了?”
贾母和王夫人都有那么一刻的懵逼。
尤其是贾母,她恨不得让元春死在宫里。哪怕只是用来陷害迎春残害手足也比灰溜溜地回来强。
元春自从被打发出宫后,便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她自出生后没多久,便被教导着要进宫,一言一行无不当成范本。
可是入了宫,她才发现很多的事情并不像在家中想的那样。
宫里的人踩高捧低,宫里的人红口白牙推功诿过,宫里的人,尤其是活人都不缺心眼。
她从大选的队列里被弄成了女官,虽有抱琴侍候,却也偿尽了世情冷暖。
能出宫,是她曾经夜夜盼望的事情。
可是出了宫,她又不知道以何面目面对老太太和太太。
自小便不如她许多的堂妹不必选秀,初入宫廷便受封为嫔,侍寝不过三五天,就成了宜妃,居一宫主位,成了真正的娘娘。而她呢,苦熬将近十载,却仍是个女官。
侍候了两代皇后,可终究没有熬成那座宫殿里的主子。
“大姑娘回来了。”
“大姑娘回来了。”
甭管元春怎么想,当轿子一落在二门处时,贾家闻风而来的大小丫头和婆子媳妇像看稀有动物似的看着从轿子里走出来的元春。
贾家的丫头素来没有什么规矩,此时真真让元春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当年离家时的志得意满,现在归家时的狼狈落魄......
这让元春原本就很忐忑的心情更加的不安了。
一路被人簇拥着去了荣庆堂,一进到正堂,看到熟悉的面容,元春再也顾不得什么几步上前跪在了地中间。
“不孝女元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