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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你的世界谈谈

    作者:桃桃一轮

    ☆、荒漠甘泉(1)

    九月底,鹏市的酷暑才总算有了飘然离去的意思,早晚变得些许凉爽,可白天还是热得冒烟。

    秒针一圈一圈不知道画了多少个圆,祝瑾年将桌上的欧卡牌(注1)收好,对面的年轻女子看了看手表,似乎1小时的咨询时间太短,有点不尽兴。

    (注1:欧卡牌,oh cards,心理学上叫潜意识直觉卡,是一种心理投射测试工具。心理咨询师常用的心理游戏工具,借此分析来访者潜在的心理问题。)

    送至门口,祝瑾年忽然叫住她,“林小姐,现在,我仅站在个人的角度劝你……”

    年轻女子还有点茫然,皱皱眉,微张着嘴。

    “分手。”

    林小姐马上有了巨大的反应,“可是——实际上,他上一次出轨是在四个月前,最近几个月他说跟那个初恋女友断干净了,都没有联系的,是那个贱女人一直贼心不死。而且,他对我挺好的,那天晚上下着雨,我随口说肚子饿了,他……”

    因为遭遇渣男而到“荒漠甘泉心理工作室”来做咨询的女人不在少数,在祝瑾年看来大多都非常无聊,而且,她们的问题根本不在于心理困惑或者情绪消极,而是脑子有坑。比如眼前这个林小姐,明摆着渣男一次次出轨,她次次带着“他下次不会了”的心理原谅他,可又心有不甘。

    真正决定分手的,一个电话就断个干净了,这种被折磨得身心俱疲的却总是用什么“其实他对我蛮好的”应对别人理智的分手提议,就像站在高楼顶层大喊我要自杀却一直不往下跳的一样,都是闹着玩和逗你玩。

    虽然咨询费赚得越多越好,可她也挺替这位林小姐心疼钱——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分手,可她选择来心理咨询,已花费600元。渣男的初恋女友被成功地被林小姐塑造成一个比婊还婊的婊,其音容相貌的详细程度,祝瑾年走在大街上就能从人群中一眼分辨这个其貌不扬却毒如蛇蝎的坏女人。祝瑾年真的很佩服恋爱中女性的第六感和低智商,她们能在渣男微博500多个关注人中敏感而准确地辨认出小三的第n个马甲,却在头顶n个绿帽子的情况下还对渣男心存幻想。

    原生家庭、性格、阅历……一切因素共同作用,造就难说分手的她们。

    祝瑾年无奈地送林小姐出门,不由得回忆起这两年糟心的工作历程。以前,她一边读研究生一边在市内一家中等价位的心理咨询机构兼职,从一开始的预约接待,慢慢到接一些恋爱受挫、考试发挥失常等等困扰的小case,累积咨询时数,她当时的目标是考取心理咨询师二级证书,进入更加高端的心理咨询机构,接一些富有挑战性的案例。

    心理咨询师二级证书已是国内心理咨询师的最高等级,这个目标任重而道远,还是丰富阅历更重要。祝瑾年在校时就向鹏市排名top1的荒漠甘泉心理工作室投简历,前三次都被退了,连笔试的机会都没有,第四次时,获得笔试的机会,却因没考及格而无缘面试,临近毕业,第五次投简历,总算杀入面试,幸运地发现面试官是自己本科时同社团的师兄杜格致,不知是不是人家格外开恩,她从二十几个竞争中中脱颖而出,顺利地进入了荒漠甘泉,成为一名助理咨询师。

    之前她只顾着累积咨询时数,却疏于打听荒漠甘泉的内部消息,原来,这家心理工作室的几位联合创始人都来自东南政法大学——她的母校。比如,大她两届的师兄杜格致是总经理,工作室五位主心理师之一,商务总监诸葛千惠早她五年毕业,在校时虽无缘一见,但对她还挺照顾,还有一位据说是荒漠甘泉的灵魂级创始人聂羽峥,祝瑾年虽从来没见过他,但他的名字早就如雷贯耳。她入职一个多月了从没见他来过工作室,更别说像其他主心理师一样坐班了。她怀疑,这人不过就是挂个名,对外提升提升荒漠甘泉的逼格。

    虽然她知道自己离工作室主心理师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可没想到担任高端心理咨询机构的助理咨询师碰到的还是这类恋爱困惑。

    林小姐刷卡时好像心里很不舒服一样,然后在评价表上“满意程度”的“一般”项后面打了个勾。

    祝瑾年靠在前台边,身材婀娜,面容姣好,眼神淡漠,望一眼落地窗外倾泻而下的艳阳,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杜格致从另一间咨询室走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丰腴女人笑眯眯地刷了卡,在评价表上“满意程度”的“非常满意”后面打了个大大的勾,并预约了下次咨询的时间。

    “新造型?”杜格致转身,下巴指了一下祝瑾年短至锁骨上方的卷发,和以前的大长卷不同,更衬她的脸型,看起来赏心悦目。

    祝瑾年大方地问:“好看吗?”

    “不错。”他发自内心地回答。

    “谢谢。”

    继而,他瞥了一眼评价表,狡猾地笑了,“小年,你不懂女人。”

    “请指教。”

    “这类人来这儿只是为了倾诉,不需要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跟她一起痛斥渣男,这样她会觉得你是人间知音,说满八小时不停嘴,一周来五天,每天贡献几千元咨询费。”

    “我一直恪守咨询内容保密原则,你怎么知道她是来痛斥渣男的?”祝瑾年饶有兴趣地转身抬眼看住他。

    杜格致摇摇头,“我们咨询师的立场应该是中立的,但你遇到这类客户,总忍不住代表你自己丢一句‘赶紧分手、离婚’给她们,导致她们对你的‘服务’总是不太满意。她们要的是心理上的认同,而不是理智的建议,再说,我们咨询师是不负责提供决策的。”

    “我撇开自己咨询师的身份,站在朋友立场,告诉她们一个正确答案,她们偏偏还往火坑里跳。这类人根本不是来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们只想塑造一个无过的自己和充满过失的别人,获得倾听者的同情和打抱不平,再次暗示自己——我是无比正确、完美、可怜的,谁不爱我,谁就是大傻.逼。”祝瑾年淡漠地别开头,“刚才那位访客,我希望她以后不要再来浪费钱。”

    “能到咱们这儿来,她应该不怎么缺钱吧,你还替她心疼?”

    “不见得。”祝瑾年接过前台小妹琪琪递来的一杯咖啡,“聊天内容我不方便透露给你,就告诉你个细节。她的gucci包有问题,刚才,她不小心用指甲刮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去看指甲上的美甲钻掉没掉。虽然,这种超级大牌的包不至于被指甲一刮就出现划痕,可面对这样一件奢侈品,第一反应去看指甲上的假钻石就太可疑了。我觉得她处在一个高消费的圈子,但她的收入和家境不足以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