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欣雪而来。她不怎么懂法,当卓磊来找她“避难”时,她没有拒绝,是事情实在闹得太大,且卓磊瘾头来了,逼她去购买毒品,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包括他利用她引出叶欣雪的真相,她气急,才去的派出所。
卓磊的这种行为让她想起自己自出生后就没见过几次面的爸爸。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男人都从未把自己放在心上,她只不过和所有少女一样,渴望着被重视、被爱、被理解,就像她睡前扮演的人物一样。
乔怡潼离开凉肃后,开启了一段新生活。鹏市根本没人认识她,她忽然就鼓起勇气,用叶欣雪的性格去待人接物,就像她一直在临睡前扮演得那样,轻车熟路。她多多少少听了一些家乡的事,叶欣雪就这么被卓磊拉入了魔道,人不人,鬼不鬼。从那时起,乔怡潼觉得自己变得有些不像原来的自己了,而且,她更喜欢在鹏市的自己。
她对叶欣雪的情感变得更加复杂,羡慕依旧,嫉妒、解恨也有,因为习惯性地会把坏事往自己身上揽,她的罪恶感越来越强烈,徒生出一种巨大的愧疚。她也越来越分不清,谁是乔怡潼,谁又是叶欣雪。
她开始在乔怡潼和叶欣雪之间徘徊,出现了人格分裂的初期症状,那时的她不仅仅只扮演叶欣雪了,她开始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叶欣雪,并自然而然地揣摩着她的心理活动,她想象着叶欣雪会恨乔怡潼,恨卓磊。跟鹏市的朋友或者同事去夜店、酒吧玩时,在巨大音响和眼花缭乱射灯造成的眩晕中,脑中有个什么沙哑的声音在鼓动她,去尝一尝那种东西。
她就尝了。
反复几次,当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受控制时,为时已晚。这时,两个噩耗接连传来,叶欣雪吸毒过量而死,邻居那位慈祥的洪奶奶也因病逝世,她感觉震惊的同时,有种什么东西似乎要破体而出。她选择了一种非常极端的方式,割腕,来对抗这种莫名的异感和巨大的悲伤与罪恶。
是她,害死了叶欣雪。
同时,她也愧对一直把她当亲孙女的洪奶奶。
自己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把日子过得如此糟糕?想起母亲邹英一直以来那种不该把她生下来的说辞,她真心诚意地想,对,自己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就在失血过多昏迷后,她似乎就真的死了,直到贺昴腾那一声响指,她才苏醒过来。
在此期间,她分裂成了叶欣雪,并留下了一个自己癔症而来的“纯洁过去的叶欣雪”,后者,是乔怡潼的盾牌,用来阻挡次人格对自己的探索,也阻挡了自我意识的表达。
她彻底变成叶欣雪,用恨意去报复卓磊,将出狱的他再次拉下水。大脑的损伤加上主人格的隐退,让不堪的过去渐渐从记忆中消失,但她敏感地察觉到了未知自己的存在,才有了去荒漠甘泉做心理咨询那一段。
“这就是乔怡潼的心路历程。”祝瑾年在心理分析会上重述了这段过去,这本就不是来访者出于个人意愿的心理咨询,所以不在保密范围内。
她环顾一圈,聂羽峥恰好抬眼看她,眉尖微微一挑,似乎让她继续。她不解,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已说完。
他有意无视,问:“你个人有什么看法?”
祝瑾年虚望着桌面,“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
参加会议的其他几个人都无奈地笑笑,亲自召唤乔怡潼出来的贺昴腾把玩着一根魔杖,开口道:“从模仿到变成真正的叶欣雪,或许是乔怡潼一直以来的执念。我有个感觉,如果我们没让主人格重新苏醒,她会从叶欣雪再‘进化’成一个她眼中更加完美的‘叶欣雪’,她虽然是人格分裂,但她却是努力朝着一个人格发展的,只要新的人格发育完全,前一个人格就会慢慢隐退。唉,我们现在让她倒退成了乔怡潼和叶欣雪并存的状态,对她,不知是好是坏。”
聂羽峥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再提出异议,就说:“既然没有新的看法补充,我就简述一下对乔怡潼的心理分析。”
☆、第63章 被唤醒的主人格(2)
“和脑外伤所引起的精神分裂、人格分裂不同, 乔怡潼最初呈现的分离性心理障碍更多的是心理和情感的因素。她性格内向,属于内倾感觉型人格, 极度自卑、敏感和偏执。自我意志不坚定,容易怀疑和自我怀疑,受暗示能力极强。情商低,对正常情感的感知力模糊,双性恋倾向,但不自知。”
聂羽峥的嗓音清冽,回荡在小会议室中, 愈加磁性。
“双性恋啊……”贺昴腾的助理小闵愕然, “您……是根据她的梦发现的么?”
他颔首, “弗洛伊德提出,梦是人内心愿望的满足。他说,梦往往代表达成的心愿,而且多半是性.欲的愿望以改装过的、象征的形式出现。对叶欣雪的复杂感情,就是同性恋心理的折射;对卓磊的所谓喜欢,是年少时缺乏父爱的补偿,一开始的百依百顺, 到后来的怨恨和反击, 跟邹英对丈夫的情感如出一辙,是一种继承,也是变本加厉。‘睡觉’这一行为无疑是人格转换的驱动, 因为, 她对叶欣雪毫无顾忌的模仿和扮演、甚至性.幻想, 就是从临睡状态开始的。我相信,她就是通过一次次的睡觉和醒来,在两个人格之间徘徊切换,次人格叶欣雪正是感觉到这种异样,才以梦游症为借口前来咨询。”
祝瑾年听完后愕然,“等等,你们这些后荣格学派的不是……不喜欢谈弗洛伊德吗?”
这种无厘头的插科打诨让聂羽峥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他带着无奈的目光看了看她,“我个人认为心理学与哲学有一些相通之处,各个学派之间意见不同,但没有绝对正确和绝对错误的一方,能自圆其说、能用于分析和解决问题的,不不应该拘泥于学派。”
祝瑾年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起睡觉,她就又想起康坚扬,不知说出那次疑点重重的事故后,近两个月他有没有再做噩梦。
“我可以继续了吗?”他一副征求夫人意见才敢接着说的宠惯表情。
“可、可以!”祝瑾年赶紧说。
聂羽峥的话锋一转,“我们这次的心理分析并不是要百分百地还原乔怡潼本人,而是为警方提供她在实施吸毒和教唆吸毒行为时处在的人格状态。”
“很明显,吸毒的是主人格,教唆吸毒的是次人格。”贺昴腾用魔棒敲了敲桌面,“这个case说来并不是那么复杂,但有一点我总百思不得其解。叶欣雪死了之后,乔怡潼就彻底分裂成两个人格,拥有了叶欣雪的憎恶和仇恨,令人不禁毛骨悚然,这——真的就像许多小说中描写的那样……灵魂穿越。”
走神的祝瑾年听到最后几个字,猛然间回神,差点要伸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