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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彤生迎进一个年轻的后生,带着礼品。彤生对叶鸿生介绍,此人名叫周秉正。叶鸿生发觉他的摸样有点眼熟。周秉正说“家父是周培”,叶鸿生回忆起来,周培是阮君烈的朋友,自己被军统关押时期,他曾经照拂过。叶鸿生站起来,问候说:“令尊身体还好吗?”

    周秉正回答:“阮伯父去世,家父悲痛得很,忙于为他治丧。他说,他和叶公你很多年没见,我代他看望一下。“

    叶鸿生若有所思地点头,看来周秉正是专门来拜会他的。他们互相谦让着,在沙发坐下。彤生与众人打过招呼,离开家。

    叶鸿生与周秉正交谈。

    国军撤退,周培跟到台湾,在政坛活动,与阮君烈互通声气,关系一直很密切。叶鸿生能悄无声息地到达,没有惊起波澜,周培等人起了作用。叶鸿生得知,周秉正子承父业,在政府上班。他的才学不错,难得的是态度友好。他们两人说到傍晚,看天色变暗,叶鸿生把自己携带的礼品取出来,说:“送给你父亲,代我向他问好。”

    周秉正合掌称谢,站起来。

    叶鸿生送他到门口。

    周秉正感慨说:“这么多年,我还没回老家看过。”

    叶鸿生邀请道:“等有机会,你以私人身份回来走一走,看一看。我会派人接你。”

    周秉正犹豫道:“我……这样会不会对伯父你不好?”

    叶鸿生笑道:“不会。”

    周秉正肃然道:“我听说,伯父你曾被送到农场做苦工……”

    叶鸿生笑起来,说:“你心肠好,愿意关心别人。那是二十年以前的事情,方方面面矫枉过正。在农村劳动没有什么,我很喜欢和群众一起插秧或者养鱼。”

    周秉正用一种混合着惊吓与怜悯的目光望着叶鸿生。

    叶鸿生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我们有一句话,叫作‘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我顶佩服这句话的。群众能做的事情我们当然可以做,认真劳动,感受他们的艰辛与不平。在乡下呆了五年,我很感谢他们教会我的事情,让我能继续生活、工作。”

    周秉正扶着额头,消化了好一会,晃晃悠悠地走了。

    叶鸿生将他送走,又回到厅里。之前,彤生问他想去哪里,有没有想见的人,被叶鸿生婉拒。叶鸿生注视阮君烈的遗像,发了一会痴,他想起来,炜生似乎还在忙,应该帮帮他。

    叶鸿生到处找炜生,走到隔壁的房间,发现一个小男孩凑在炜生旁边。这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长得虎头虎脑。他耳朵很好,叶鸿生一进门就听见,立刻站起来,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他。炜生在做事,头都没抬。

    叶鸿生马上认出这是阮君烈的孙子,心里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叶鸿生没有说话,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回到客厅。那个孩子果然蹑手蹑脚地跟出来,偷偷打量叶鸿生,还带了一柄玩具小剑作为武器,捏在手里。

    叶鸿生站在八仙桌前,把方才喝茶的茶具收拾一通。小男孩躲在一颗粗大的盆栽万年青后面,自认为掩护得很好。叶鸿生偷偷看了他一会,心痒难耐,想让他出来,就端起茶杯,在客厅里绕一圈。 小男孩亦步亦趋地跟着猎物,不时往盆景桌椅后面藏,移步换景。奈何叶鸿生走迂回战术,他跑着跑着,一不留神被脚下的东西绊倒,发出一声巨响,小剑也飞出去。叶鸿生大惊失色,把茶杯放下,帮他把玩具捡起来。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额头上印着一个磕出来的红印,凶巴巴地找叶鸿生要剑。叶鸿生捏着剑尖,把玩具递给他,哄道:“你可不要把我打伤了哦。”

    炜生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叫道:“瑞麟!你在干嘛?”

    小男孩拿回剑,正戳着叶鸿生。炜生立即骂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再胡闹,你爸马上回来揍你!”

    原来这是彤生的儿子,名字叫瑞麟。叶鸿生急忙伸手掩着他,说:“让他在这里玩,不会碰坏什么的。”

    炜生秉持家法,把侄儿的武器没收,回房间去。瑞麟被抢走小剑,憋着气,眼里泛起泪光。叶鸿生把他抱到膝上,抚弄着,用手帮他揉脑袋。小男孩像一只小豹崽,在叶鸿生怀里张牙舞爪地蹭蹬一阵,老实下来。叶鸿生拿出一盘玻璃珠子,跟他玩游戏。

    玩着玩着,叶鸿生发现有些异样。

    这个孩子是个色盲,他分辨不出色彩。

    叶鸿生一阵心酸。阮君烈的期望又一次落空,他的孙子恐怕不会从军。叶鸿生用手婆娑小男孩的头顶,转念一想:这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叶鸿生与瑞麟在客厅里玩。炜生独自在房间做事,专心核对礼金,做些等杂事。等他做完事,想起来还没吃晚饭。炜生站起来,发现外面天全黑了。他推开门,看到叶鸿生怀里抱着瑞麟,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他。瑞麟眯着眼,蜷在叶鸿生怀里,正昏昏欲睡。

    炜生把侄儿抱起来,放到床上去,又叫厨房做点粥米。

    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

    阮君烈幼时的留影极少,叶鸿生没有见过他孩童时的样子,这次见到他的孙子,叶鸿生有一种别样的满足感。叶鸿生安详地喝粥。炜生累了,也不作声,安静吃粥。

    用过饭,炜生将叶鸿生领到书房门口,说:“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你跟我的车走。”

    叶鸿生谢过他,去洗漱一番。

    旅途劳顿,叶鸿生也倦了,他打开灯,准备就寝。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他感觉到这个屋子与外面不同。书房布置得清雅,有一张纱帐床榻,看来阮君烈常在夏天使用。

    叶鸿生把衣服挂起来。

    书房的桌椅光素而明净,与其他房间摆设不同。阮君烈的宅院与陈设全是一种厚重华贵的感觉,是典型的官宦之家,而这一处厢房景色殊于别处。

    叶鸿生带着好奇心,四下扫一眼,目光被墙壁上的一副水墨吸引。他的目光聚焦在画上,呼吸急促起来,心跳砰咚砰咚的,好像魇住一样,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所牵引,向那一幅山水走去。

    叶鸿生碰到桌子,停下来,双手紧紧按在桌面上,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壁上的墨迹。他认得这一种景色,他认得!他走过大江南北,见过形形j□j的风景,但是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渡口、波涛、山峦美景。因为他唯一爱过的人曾经在那里与他倾心相许。

    画上描绘的是彭乡!

    叶鸿生调节呼吸,控制住自己的震惊与过分的喜悦,又仔仔细细分辨画上的山水。这是一幅江南山水图,近处是一个简陋的渡口,水中有青石,远处是一大片山脉,玉树葱茏。渡口的屋子有一扇窗户是歪的,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