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眼角一颤,神色愈加痛苦了,简直比方才毒发更难看。我觉得枭姬这几句话,真的比郡主对他造成的伤害还要大。
而枭姬已经在庄主的示意下捡起了地上散落的信件打开来看了,只看片刻,当即柳眉倒竖:“还真的当了反贼了!”她失望地质问自家管事:“外面人传言我们神月教杀人不眨眼……难道那些肮脏事情也是你们做的?!”
“那是荆国人做的。”管事哑口无言的时候,恰好走进来的女子代做了回答:“他们假冒你们教中弟子偷越边境,却收敛不住那凶残暴戾的本性,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禽兽不如。”
我不禁睁大眼睛,此时走到了郡主身旁的那身穿素色宫裙的人……是长公主吗?哈,居然连长公主也赶过来了?
我立即撤开身望向那边院内,发现书房门前不知何时就多了一行人出来,手里拿着火把,火光将整个院落都照得通明,我方才看得太过入神了,才没有觉察到。
今晚可真真是热闹啊。
没想到郡主最后是跟长公主来了个里应外合。停在院中的那数十黑甲兵卫,应该都是长公主带过来的了,前头押着的几个被绑起来的男人,看那五官长相都是荆国人没错,而其中最为高大的被布带封住了嘴的那位,没准就是先前管事口中说的寒将军。
而再看他们后边不远处的树下,还站着一个相当熟悉的身影。我探头看去,只辨认了一下,立即就乐了,那不就是大芳吗!
啊,我有预感明日就能启程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枭姬:o(≧口≦)o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困在鼓里么!真是太讨厌啦,我可是堂堂神月教的教主啊,一年卖的人参围起来能绕大越两周啊!
长公主:……把这些人统统抓起来,押走。
枭姬:不!Σ(っ°Д °)っ你要把我带去哪里?!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
长公主:(面无表情)去帝都皇宫。
枭姬激动:真哒,太好了!o(* ̄▽ ̄*)o我要去找你们大越的一位公主讨教琴技!听说她虽然冷若冰块不解风情没人敢娶独守空房,( ̄y▽ ̄)╭但弹起琴来能让所有琴师都哭晕在茅房里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长公主:(冷笑)来人,将其他反贼都关起来,这个女人……带去我房里。
第38章 八、天亮之前
要不要跑去跟大芳聊聊天呢?许久不见,似乎都有点想念她了。虽然她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寡淡模样,但不知为何,此时看来倒倍感亲切。唉,大概是我自己一人待在这儿太闷了吧。
我松了松有些酸麻的双腿,刚想迈开步子,脑海里却冷不丁跳出了郡主之前说过的话。
郡主说让我在这里乖乖等她回来什么的,是不许我乱跑的意思吧。那待会儿要是她一转头发现我跟大芳在树下聊天,会不会不高兴,然后又弄出什么折磨人的惩罚……我猛地打了个寒颤。眼巴巴朝那树下张望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怕郡主了?
真没骨气啊,亏我还是傲天派掌门呢!
不过……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听到连灵通隐人都不知晓的第一手见闻,日后若参加同行聚会,都可以在前辈们面前吹嘘得瑟一下了。嗯,那还是充分利用机会,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别的发展吧,总觉得那银庄主似乎不简单。
这般想着,我撩开滑到肩前的长发,继续靠在墙上往里看去,发现神月教那些人正被兵卫们押着走出门。枭姬也蹙着眉跟在他们后头,那张原本妖艳张扬的脸看上去格外委屈可怜,像一朵蔫掉的花。这一刻我原谅了当初她恶狠狠把我绑在椅子上欲行鞭打的蛮横,倒是有些同情起她来了。
明明是个勤恳好学皮肤白皙身材火辣的好姑娘啊,却莫名其妙成了邪教教主,成了近来江湖莽汉津津乐道的妖艳女魔头,而今教众谋反,又无辜被牵扯了进去。唉,希望长公主不要太为难她吧。
“山下那些越境的军队已经全部控缉拿,我即刻押送他们回京待审,以免生变。左相那边,也该有个了结了。”长公主语调里不见起伏,神情也依旧是平淡无波。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当初在王府第一次见面时,她低眉抚琴,全然沉醉其中的模样,好似天地间万物褪淡,只有她自己一人而已。
这样的女子,本该像那不食烟火的仙人,红尘俗世皆入不了眼的,没想到她却会为了政事亲力奔波。不过想想,她毕竟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皇上年轻,根基尚不牢稳,她为此操劳也理所应当。
她看了眼庄主,又对郡主轻声说道:“清凝,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话意有所指,显然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是跟庄主有关的。
“嗯,放心吧。”郡主点头,她便带着那些人一起离开了,火把在夜色里蜿蜒成一条长龙,渐渐远去。等院里空了,四下也幽暗了下来,唯有天心一轮明月仍然泛着寒凉白光。
“不知郡主还有何事?”庄主显然没有要留人的意思,独自低头饮茶,捏着空了的青花杯子轻轻叩击在托盘上,露出些不耐之色。屋里气氛变得十分古怪,似有什么隐忍不发。
我觉得有意思。传言银庄主不喜皇家人,倒有几分可信。
郡主拢了拢衣袖,直视他道:“关于十三年前……”
“那件事情不是你该插手的。”对面人不等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眼中一片沉冷:“郡主不动声色地就在我身边安插了这么多耳目,当真好本事。如今我是老了,斗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但你既已清除乱党,也该带着王府的人离开我银山药庄了,别要得寸进尺。”
银庄主似是真的动怒了,说出的话有些咄咄逼人。我稍感意外,方才面对神月教那些人的要挟,他都不见露出这般明显的情绪,十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如此耿耿于怀?
“难道庄主要一直逃避下去?”郡主也敛起眉,正色道:“先皇已故,父王也不在了。但他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将那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让刘姨沉冤昭雪。”
她徐步走到桌边,拂衣而坐:“这些年来,你不也是一直在查找真相么,殷叔叔。”
听到郡主的称呼我愣住了。
——银叔叔?不,好像有点什么头绪了。郡主说的应该是……殷叔叔!我心头震撼,能让郡主喊出这个称呼的,就只有当年跟老皇帝一起打江山的世称无双相爷的殷殊啊!
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