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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是吐光了,他的裤腿上还有一大滩半干不干的胆汁,因此才让周绎出去买点吃的和能换的衣服。

    常远一下就急眼了,他不怕过敏,但是三唑仑的副作用让他闻风丧胆,差不多不行,得吐个一干二净,于是他掀起了被子开始往外爬。邵博闻立刻放弃了鼻子来摁他,一叠声道:“诶诶诶,干什么去?”

    常远觉得他在拖延自己的拯救时间,不耐烦地挥着手说:“去吐!”

    邵博闻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从普通病人的舒适度来考虑,立刻用脚从病床底下勾出了一个套着袋的垃圾桶,拍着他的脊背往桶口带:“来,先吐这。”

    垃圾桶飞了出来,第一下没停下好,邵博闻又用手拽了拽。

    常远低下头,盯着那个被挪到正下方的黑色圆圈,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无法压抑的烦躁,他想冲邵博闻吼让他别多管闲事,他想吐哪都跟他没关系,吐哪儿他也不记得……

    然而他一抬头看见了靠近的周绎,他似乎是要对自己笑,对上眼之后脸上却忽然露出了惊讶,常远非常敏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表情估计不好看。

    没有镜面的时候,人是看不见自己的表情的,可愤怒悲伤的时刻也不会有人去照镜子,大多数人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生气的表情有多狰狞,能一针见血的伤掉自己人的心,又让陌生人觉得刻薄。

    好在,邵博闻不是自己人。

    常远舔了舔嘴唇,胆汁的浓苦沾住了舌尖,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队友,他抓住邵博闻的手臂问道:“小谢和林哥呢?都怎么样了?”

    “都没事,在你隔壁病房睡觉,还有个头上受了伤的小姑娘,老曹也送过来了,别担心。”

    谢承看不出明显的外伤,林帆糟糕一些,身上有几处不深的刀伤,不过都是皮外伤,就是那姑娘有点脑震荡,具体情况醒了才知道。

    邵博闻嗓音温沉,带着一种莫名地可信度,常远放下心来,下意识的要用手机记录这个兵荒马乱的傍晚,可他摸了两边口袋都没有,以为是掉在了床上,结果床上也没有。他心里咯噔一响,不死心的问邵博闻:“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啧忘了,在我这儿,”邵博闻往左边裤兜摸去,解释道:“之前医生来检查,你手机一直响,我就给你收起来了,给,你妈找你。”

    常远摁了下唤醒键,发现有17通未接来电,他在昏迷期间铃声估计就没断过。

    邵博闻比谁都清楚从前池玫的控制欲,但是他没想到常远都成人而且独立了,她看起来似乎还是那么偏执。

    常远直接把手机收起来了,他觉得有点难堪,或许十年过去了,在邵博闻看来他还是个妈宝,只不过这年龄愈发的不要脸了,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邵博闻倒是没觉得他还没断奶,常远特别孝顺,总是生怕池玫替她担心,这次有点反常了,于是他问道:“不回电话?万一她那边有急事,就得耽误了。”

    常远一百个操心,可他前几天才下定决心要对她冷淡一点,被邵博闻一怂恿,怕真有事,曲线救国的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常钟山退居二线之前是个采油队的干部,一年300天不着家,这几年身体吃不消了才退下来,在科室里当个没实权的老干部,常远跟他爸比较亲。他撒了个谎,说在外头跟朋友吃饭,让二老别担心,常钟山巴不得他多出去跟人交流,笑呵呵的挂了电话。

    邵博闻去卫生间换了套运动服,回来将剩下的塑料袋递给了常远:“去换了吧,你身上都馊了。”

    常远撩起下摆闻了一下,入鼻确实有股酸味,他接过袋子准备下床,邵博闻却忽然说:“你这肋排上是怎么了?”

    常远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低头掀起来又看了一眼,才发现两边胸口跟被梅超风刨过一遍似的,印着8道淤血的爪痕,就当时疼了一阵,后来他给忘了。

    “没怎么,”他说着就去了卫生间,在里面做完记录才出来,出来发现邵博闻在他刚躺过的床上吃包子,而周绎已经没人影了。

    邵博闻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说:“过来吃东西,谢承还没醒,你们晚上在茶馆里遇到了什么事,跟我说说吧。”

    要不是自己问他借谢承来用,他也不至于遭遇迷药门,常远有点愧疚,叹了口气过去了,还没张嘴先被塞了杯豆浆,他拿在手里没喝,简单跟邵博闻描述了经过。

    “……王思雨的头砸破之后,林哥就来了,他看地上有血,小谢还被剪着手按在地上,以为我们被黑店绑架了,冲进来一通乱砸,伤了两个人,把那管事的惹毛了。他说我们知道了他的交易,还伤了他的兄弟,不留点东西他不放心放人走。”

    要不是自己吐得没个人样,估计早就被扒光了,他从小就是个好少年,这辈子还没出过这种糗,常远不说话了。

    邵博闻将强拆的事在心里勾了一笔,刘欢是建方的主管事,这事儿他八成还不知道,不过自己会跟他提一句,至于是消极还是积极处理,那就是刘欢自己的事了。

    他想起谢承的光屁股,见常远面色紧绷,嘴就有点犯贱:“什么东西,裸照?”

    常远额头上青筋直跳:“你无不无聊?茶馆又不是照相馆,还裸照?别人要留床照!”

    邵博闻撩闲不成吃了口玻璃渣,拿包子去堵常远的嘴:“年青人,那灌得就不是迷药了。”

    常远晚上回家,给许惠来发了封邮件,三唑仑让他如鲠在喉,每次记忆出一轮问题,他就得适应很久。

    许惠来忙得脚不沾地,隔了几乎一夜才回了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啃了一口的汉堡包,下面附了一段谴责:在流浪人民吃上米之前,请你闭嘴!

    老曹虽然其貌不扬,但办事能力不容小觑,次天月光茶馆就强关了。王思雨的脑震荡还要观察,邵博闻这边垫了医院费,联系上她家人之后就撤了。

    常远去查盗窃,结果扯出了强拆,这事儿他誊进了笔记本里,本来以为会就此沉淀,谁料没几天,二期强拆的事情就上了新闻。

    帖子最先发在专业论坛上,并不起眼,很快被人转至微博和贴吧,相关人士又爆了一起十年前的强拆事件,这两件拆迁相互牵扯到一个人身上,关注和传播速度立刻变得如火如荼。

    甚至还有些小报推专题,标题差不多都是一个套路:商业巨贾何义城,前身发家竟靠非法拆迁。

    这东西肯定有对头在炒作,何义城作为本市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很快就承包了各大板条,此时正逢荣京在跟国外的奢侈品牌连线合作,因为影响实在算不上正面,集团派了人下去压制。

    邵乐成接到通知的时候,常远也没闲着,拆迁那块又闹了起来,张立伟平时不爱来,刘欢找他的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