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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接吻的时间确实也短,便被亲了个七荤八素,胸腔里极度缺氧,呼吸也急促得像是刚跑完两千米。

    “爸爸,”虎子煞风景地声音忽然炸了,“我、我要尿尿,憋不住啦!”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响亮,脚步声也哒哒作响,像是快了到门口。

    常远陡然从旖旎中惊醒,一睁眼透过邵博闻的肩膀,正好和夹着腿往这边蹦跶的虎子对了个正着,这小破孩子歪了歪头,小样儿茫然无辜得不得了,一边继续蹦一边张嘴作势要发问,这瞬间常远什么感觉都给吓没了,心里只有一串回音。

    少儿不宜……不宜……宜……

    第44章

    思想污了,世界才会污。

    以虎子天真无邪的认知能力,这会儿亲眼看见他俩在亲嘴,小脑袋里也是一片纯洁。

    亲个嘴嘛,不要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他上午还看见兴趣班的男同学偷亲小女生来着,再说他日常要亲他爸好多遍,早起嫌弃他嘴边都是胡茬,都不愿意亲那里,亲的人都不嫌弃,那他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就是觉得这两位大爷挡住了他的去路,流水声声催发尿意,他已经急得快要一泻千里了。

    虎子也顾不上看常远了,改为盯着邵博闻的腿和门框的间隙,准备冲到跟前了当个狗洞钻过去。

    孩子内心纯净,可咫尺之外的常远就是成年人复杂的心思了。

    窘迫和羞赧在他脑中交织,在工作里的稳重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他的感情经历少,应对零经验,在这方面脸皮子薄,强迫他的和他喜欢的又是同一个人,理智不回笼,潜意识根本是向往的,这种矛盾本来就让他恼羞成怒,偏偏撞见他沉迷的人还是邵博闻最亲的人。

    他从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手足无措地想道:虎子会……怎么看我?

    人似乎总是无法不在意他人的看法,而他人多是闲来无事,随便说说。

    挣脱纯粹是肢体反应,常远猛地抬起胳膊,凑在水龙头下方的手指先是切过水流,重重地磕在了出水口,钝痛炸开之后他触到了邵博闻衬衣下的身体,一发力将人推了出去。

    砰——

    邵博闻头脑发热,导致警觉性严重下降,没能察觉到儿子的接近,不过他盼星星盼月亮才啃上这么一口,不陶醉简直枉为男人。

    他们这姿势确实有点带坏小朋友,不过邵博闻是个坚定的行动派,向来想得开。

    看见就看见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的亲身经历证明,性向有它先天、后天复杂的成因,不是几幅画、几句话就能撼动的东西,而且他爱着常远,孩子跟他一起生活,总有一天是要知道的。

    不过他的小宝贝这一声嚷嚷,也可谓是把风景都煞光了,此刻常远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气息,那就是迷之尴尬。

    这屋里3个人,也就他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缝,人一旦要脸,果然步步皆输,邵博闻就满满的都是意犹未尽。

    碍于儿子半路杀出,他不得不退了开来,但仍然捧着常远的脸,这些年他已经练出来了,什么情况下都该不慌不忙,这样正面时候显得自信从容,困难的时候也仿佛毫不心虚,有时间反应。

    掌中的温度急速攀升,邵博闻一边回味一边可惜,一边还在想怎么跟孩子交代,因为没有防备,被常远骤然一推,登时跌了出去。

    苍天绕过谁。

    他偷袭的时候常远在洗手,这会儿推他便带出了一捧水,洒在瓷砖上打滑,成年男人情急之下的推力不可小觑,他挣扎了一下仍然没能站稳,脚底一抽后脑勺直奔门框,一眨眼就进行了一次力的相互作用。

    木质的门套内部大概有些空腔,发出了一声巨响,那动静听得常远都牙根一酸,刚准备起跑的虎子也被吓一跳,惴惴地站在原地浑身一颤,继而打了一阵哆嗦。

    这还不算完,很快邵博闻屁股也着了地,对于卫生间来说过长的腿跐溜出去,又踹倒了几个套在一起的塑料盆,盆子咣当咣当地散开,车轮似的滚向好几个方向,一个带倒了洗衣液,一个撞到了常远的腿,简直就像一场灾难。

    肇事者弯成一只大虾半躺在地上,低着头,用手捂着后脑,另一只手撑在地上,不知道是撞狠了还是怎么,半分钟里一动没动。

    常远立在风暴中心,有些目瞪口呆,像是没料到蝴蝶效应这么可怕,又像是有些担心,不过他终于意识到了水资源的浪费,伸手把开关压了一下。

    关了水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下巴瞅了瞅邵博闻捂住头的手,见指缝里没有血,才用鞋尖踢了踢他的大腿,说:“起来。”

    邵博闻还是不动,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抽气声。

    头上不是闹着玩的,因为那一声着实有点太响,常远心里咯噔一响,脑子里弹出“脑震荡”,他蹲下来扶了邵博闻的肩膀,问他怎么了。

    这就是强行扭瓜的报应,邵博闻不是装的,是真的不太好。

    他个子高,体重不轻,惯性自然也大,撞得地方又还是头部,那一下过后眼前都是黑的,虽然很快缓了过来,但还是晕头转向,他晃了晃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事,你别动我,坐会儿的,晕。”

    他的五官皱在一起,忍痛的表情不似作假,常远干站了一会儿,心里隐隐的开始后悔,不该随便推他,浴室格局狭小,又到处都是构件,这儿一根拖把那儿一座马桶,想想也确实危险。

    他被池玫教得四讲五美,道歉霎时到了嘴边,又反应过来是姓邵的活该,忽然凑过来吻他,便连忙住了嘴,可是自己嘴上拒绝,心里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么看来也不是东西。

    手指上的剧痛过去之后,变成了钝炖的灼胀,常远无意识地捏了捏手指,患处皮肤紧绷,俨然已经肿了,不过他没在意,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这种婆婆妈妈的心态让他非常焦躁。

    他平时不这样,甚至称得上干脆,拿詹蓉来说,他看得出这姑娘对自己有好感,所以工作里也十分注意,从来不过度照顾她,给人一种殷勤的错觉。再说他妈池玫,他最近狠下心,便也一个电话都没去,那边风平浪静,看样子也过得不错。

    唯独对于邵博闻和他的感情,他天天拧巴得像个麻花,放不下,又不敢上,憋屈得连对话都不知道怎么接。

    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让自己如此患得患失的人,其实也不容易,有那么一瞬间常远恶向胆边生,心想邵博闻非要强求,那就如他所愿算了。

    等到有一天,邵博闻切身体会到照顾一个终身病人的艰难险阻,不需要自己躲闪,他就会自动知难而退了。

    可是这样又何必呢?他喜欢这个人,希望他能被善待,不想伤害他,或者被他伤到。

    沉默在小小的空间里蔓延。